现下对着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他更是抛之脑后,忙前忙后只当亲生的女儿来看。
王大娘母子的恩情和好意,云笙都看在眼里。
她道:“既洗好了手,你便来抱抱阿满吧。”
王文书激动哎了一声,他搓搓手,小心翼翼接过,那抱孩子的动作是十分娴熟,不枉费他偷偷练了许久。
他娘说他是个男人,糙的很。而前三个月的孩子经不得一点磕碰,一直都不许他抱,王文书只能远远看着,眼馋的要命。
如今云笙却肯主动把孩子给他抱,距离她接受自己的那一天还会远吗?
王文书眼睛亮的惊人。
王大娘没眼看,阿狗盯着王文书的一口白牙,忽觉这姐夫真是又傻又憨。
云笙偏过头去,也不由为郎君这份赤忱之心打动。
她其实根本没有他想的那般好。
夜里医馆里的众人歇下,云笙将女儿哄睡着后,悄悄披衣去了后院廊檐下的露天柴房。
其实说是柴房,也不过是靠着墙壁堆放了几摞烧火用的玉米杆子。
她手里提着篮子,点了支蜡烛,悄声道:“没人了,出来吧。”
里头悄悄的没动静,须臾那厚厚的玉米杆子被人拨开,从里露出一张黑溜溜的男娃脸,面黄肌瘦,头发脏乱搓成一团。
他身上穿着的棉布麻衣,已然破破烂烂到连个打补丁的地儿都找不见了,浑身都是磕碰的淤青,跟大街上的小乞儿也无甚不同。
“吃吧。”云笙掀开白巾,将篮子递过去。
那小乞儿看她一眼,旋即伸出一双黑瘦的爪子,抓起那白软的馒头,狼吞虎咽般往嘴里吞。
云笙看着很不是滋味儿,她如今当了娘,更是见不得这种。
这孩子也不知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忒是可怜。
她是昨儿起夜时发现他藏在此处的,云笙险些没被吓一跳,见是个半大点的孩子,登时安心不少。
云笙问他话,他只低头不吭声。她说要带他进去洗洗换身衣裳吃顿饱饭,这孩子一听要见人,竟吓得蜷缩成一团,小脸惨白惨白,抓住她衣衫的那只小手都抖个不停。
她只好放弃,悄摸给他带了几个刚出锅的软馒头,没成想他一天仍旧窝在此处。
云笙觉得到底不是个事,天虽越来越热,夜里仍是怕冷的,她今儿便将阿狗不能穿的一身衣裳带了过来。
“慢点吃,小心噎着,没人跟你抢。篮子里有水,记得要喝。”
“你既不想见人,我也不勉强你。这有身衣裳,你自己换了吧,省得夜里着凉。”
云笙话落,侧过身道:“你慢慢吃,我明日再来给你送。”
萧天辰艰难地咽下一口馒头,他咀嚼的动作僵住,低声道:“谢……谢谢你,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云笙惊道:“你竟然会说话?”
昨日见他不吭声,她还以为这孩子不会说话。
那小乞儿又不说话了,云笙叹口气,笑道:“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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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点了一队人马,昼夜不歇从长安奔向益州,原本一个多月的路程生生被他缩短一半。
众人屁股被颠了一路,却没人敢叫苦。
半个多月后,一行人等在客栈安顿好。
有暗卫来信道,那孩子也是个机灵鬼,半路又将人甩开逃了,只现下多半还没出益州地界。
谢湛尚未来得及发火,另一波人马那也有了信儿。
白元宝踉踉跄跄进来,欢喜道:“侯爷,侯爷大喜啊,暗十四那传过消息来,说有人在乌山镇见过云夫人。”
“你说什么?再给本侯说一遍。”谢湛因着起身太猛,两眼发黑,险些没一头栽后去。
“是,是有人在乌山镇见过云夫人,侯爷放心,绝对错不了的,咱们的人是拿着云夫人的画像去问的,小孩子最不会撒谎了,哪能有假?”白元宝一脸激动。
谢湛死死撑在案边,浑身的血液几近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