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外半寸!”
……
众人着同色武服,绑腿束袖,负箭张弓,很快轮到宁茸这一队,不知怎么分的,他正跟那讨人厌的谢执分在一队,就站在他左侧,导致宁茸拉弓都十分有劲儿,差点儿崩断了弦。
从左到右,依次拉弓记下优良劣差。
谢执第五,宁茸第六。
便听到了谢执这里,全都是:“优!正中靶心!”
等谢执落箭,秋洗墨便头疼了,他已做好准备,无论他这恩兄的儿子拉了什么不入眼的结果出来,他都要给一个不伤害人家幼小心灵的评价。
却见宁茸愤愤看了左侧之人一眼,十箭利落发出,如凤叫龙吟,箭箭都破开方才谢执正中靶心的箭矢,再次正中靶心。
武夫子们都兴奋了,高喊:“宁茸!优!十箭均中靶心!”
秋洗墨惊呆了……回过神儿来,捋着胡子看他时,就仿佛是在看当年的宁擒云,突然大笑起来,只道这可恶的老宁倒还知道谦虚!
宁茸着劲装武服,长发梳起加冠,不说是长身玉立,也是少年明艳,意气风发,利落收弓,垂头想道:“课上叫我出口气,你他娘没理由因为技不如人寻我的麻烦罢!只要你不嫌丢脸没品!”
四周全是欢呼声,尤其是秦、曲、柳三人,手都快拍烂了,又撮手此起彼伏的吹长哨儿,秦彪早与有荣焉道:“就跟你们说他厉害!我见识过的!跟我出去打猎,林间最矫捷的鹿都逃不过他的箭矢,别说这些死靶,不过才二十丈,他没射穿了都算收着手了!”
谢执仿佛此刻才在这课上起了兴味,眉毛一挑,回首对他道:“谁教你的?宁擒云?”
他是宁茸见过第一个敢在自己面前直呼宁擒云其名的学子,雾色的眉微皱,很是不适,心道你快别给我家胡嬷嬷的大仇人脸上贴金,他一年到头在家的时候都没多少,这是我哥哥教我的!
那时宁茸正是刚成人最灵最野之时,学什么都快得很,他天生气力又大,因此陈尚武在徐县家中、来京路上月余打发时间,哄他开心,便教过他拉弓射箭,给他自己打兔子野鸡吃,本还欲教他一些拳脚功夫防身,但是他肉嫩爱留印儿,还没开始呢就把陈尚武心疼得不得了,想到底自己以后会一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护着,便也用不着他会武,偏后来流落归位到都统府,宁擒云、秦炎他们也是一样的心情想法,所以直到现在,宁茸也是除了专精弓术,便“手无缚鸡之力”了。
并未理他,背弓便要退下。
却叫谢执放下长弓,拦住去路:“敢和我比上一次么?”
“如今是二十丈,三十丈你敢么?”
“哼……”宁茸倒笑了:“怎么不敢?”
“但说好,我若赢了你,叫你家那小坏狗翻刀离我的抱书远些!”宁茸又狠道:“不然他怎么叫抱书哭,我就怎么打得他哭!”
“好。”谢执收起长弓,只道:“你那小书童怕是要日日哭了。”
“闲话少说!撒开场子罢!”宁茸根本看不惯他这胸有成竹的样儿。
于是二人分别负箭往后再退了十丈。
秋洗墨面色铁青,谁都没把他这夫子放在眼里是么?!
却倒也乐得看他们年轻人争强好胜,才有少年心气儿,便乐得做了裁判,主持了这场比试,见他们各自站定,便将臂一挥,负手道:“放!”
两边齐发,目不暇接,都是要把箭匣射空的架势。
两人你射中靶心,我争着射穿你的箭矢再中靶心,射中又再射,反复如此,都是十二分的力气劲道儿,丝毫不肯相让。
最后的结果以一个草靶断倒,一个草靶靶心脱落为代价,被观赛的武夫子们报出来——平手。
宁茸落下弓箭,努着劲儿憋出来的汗出了满头,便显得他艳如春桃的面皮更加红湿。
他擦擦额汗,肩膀塌下,有些气馁。
谢执浑身也发了汗,照着日光,倒心情很好的样子。
正回首如火如荼地静静看着弯腰支膝,大口喘气的宁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