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彪也不太喜欢曲檀,比起曲檀身上那一股子小家子气,他更喜欢同曲、柳二人打闹说笑,便高声道:“坐满了!”
宁茸叫三人死看着,纵使食案长而宽大,也有位子,也不好留,只好低头只吃饭不说话。
斋堂里同窗众多,周围都往这里看,曲檀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只好将这宁大帅的宝贝儿子看看,再看看后边儿的谢小郡爷……一个巴不上,一个有心却不敢巴,气的走了。
曲弘心里就舒坦了,不由更是看着宁茸,眼神十分灼热,少年人笑比骄阳,心道,他到底同我才是最好的好朋友。
后头的谢小郡爷却已吃好了,宁茸咬着饼子眼看那极是听话,面相少年老成又泼了他和抱书一身一脸水,把可怜的抱书又泼哭了的叫翻刀的书童,又用那熟悉的玉盆伺候他主子香花盥手,重复了一遍他刚才在恭房门口看见的流程,那谢小郡爷吐了漱口的茶,又峰唇轻启,含了一片薄荷叶嚼着离了斋堂。
宁茸心道,和尚应该比他讨喜些,他总给人一种靠近我的都是屎的感觉。
整整一天,秦彪和宁茸都坐在谢执后头安静如鸡,宁茸若有想零嘴儿的时候,就知道去外头桃树下吃了。
他不知,自己站在绿湖边桃树下那景儿惹得堂中学子作了多少切切咏美之诗,涂了多少情真意切之画轴。
怕是以后,宁擒云宁都统之子的美名就要跟他那实在难以入眼的课业和字迹一般,在白鸣书院传开了。
好容易挨到午后最后一堂射课前。
各人出去寻自己的小书童回寝舍换武服,宁茸也跟其余三个人结伴出去寻抱书。
就见抄手游廊上,抱书、拾砚、小四儿、招财他们四个紧紧抱作一团,像四只在饿狼面前叠着高儿躲藏的小白兔。
那少年老成的翻刀手里拿着一只小菜蛇只往抱书跟前凑,抱书哭的都没声儿了,叫小四儿鼓起勇气挺着小身板儿死命护在身后,咬牙道:“你……你不许再吓他!”
“我……我怕你主子,我可不怕你!”
这翻刀只寻着抱书说话,看起来很冷的脸上竟在笑,心情很好的样子:“你很可爱,我喜欢看你哭。”
“我会一直找你的,你等着我。”
抱书眼睛闭的紧紧的,小脸儿上全是泪痕,一听他这样说,更是无声哭的气都喘不上:“我错了,我不该跟我们公子在恭房门口说你们郡爷的坏话!”
“……求求你……把它拿走…呜呜………求你了……”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别来找我了……呜呜呜……”
宁茸早也奔到廊下,狠狠一脚踹过去,却叫翻刀闪身躲过,这孩子只把那小菜蛇收回袖中,冷冷站在廊上看他。
还是见那烦人的谢执也从学堂中出来了,才把这吓人的小坏狗叫走。
抱书立刻就过来找他公子,抱住腰哭个不住:“公子,他以后要是还欺负我怎办啊?他怎么连蛇都敢抓啊!他太坏了!”
宁茸搂着就不住的哄,只说:“他以后要是还敢吓你,你就来找你公子我,我不敢打大的,我还不敢打小的?谁叫他们家小的先欺负我们家小的!”
秦彪只骂这小抱书怂,又说家里有武场,平素胡嬷嬷娇惯的你们锦衣玉食,舍不得你们去武场跟那群五大三粗的老军学个两招儿,如今细胳膊细腿儿的叫人家比你大不了几岁的辖制,受了委屈只知道哭!欺负你活该!忍着!
曲弘跟柳三清却是跟着宁茸哄的那一派,都只说:“小抱书,别听你舅少爷的,凡你家公子不在,找你曲小爷和柳少爷都成,我们都帮你揍他!”
小四儿也过来抱着说:“哥哥放心,我每日不离开你!我护着你!”
………
射课在蹴鞠院内进行。
远处草靶共有十个,午后阳光暖柔,正停了几只无聊搔毛的雀儿。
一队十人,箭出如啸。
雀儿们各自惊叫着,扑棱棱全飞走了。
秋洗墨一边指导姿势,一边听武夫子报点。
“差!脱靶!”
“良!心外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