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爷!别叫他跑了!”
宁茸心想我怕什么!我更怕的是你们秦少爷!
腰上一紧,整个人飞起来又落到疾驰的马车上,是白风。
或许这次因他用栓棺材的粗麻绳子圈住了双方都认同的最为贵重的东西,怕把他手上的人摔了,已渐渐近在咫尺的后方没有飞来要命的东西。
与此同时,乌油黑漆的棺材被白风一掌掀翻,成为这地形陡峭的野外横亘的一条路障。
宁茸头疼欲裂,身上也疼得很,骨头缝里都是针扎,他告诉自己不能晕不能晕,苦口婆心的揪着小凤的衣领子,告诉他:“你现在把我放下!快把我放下!舍了我你还能有命活!”
后方有人搭箭了,准的很,套马的缰绳断了一根。
破风尖利第二声,整个马车险些竖立着栽倒!
这时候了,白风还有空在宁茸嘴巴上亲一口,虽然小美人已经被他弄得形容不堪,也下的去嘴,带着一种牡丹花下死的决绝,他感觉得到他娘子浑身滚烫,他的眼睛里有跟宁茸一样的矛盾和痛苦,却唯独没有害怕,强笑道:“别操心你相公!咱们定要双宿双飞的!”
脚下发力,从竖立的车前携着宁茸飞到疾驰的马背上。
黄膘马儿驮着两个人,就更跑不过秦炎胯下战马,红鬃烈马飞跃过横着的棺材,喷鼻的声音都能被后头抱着白风腰的宁茸听见!
一直不让人家说话,没想到现在想听他娘子说话了,是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
白风的断指疼的很,他知道,不管今天他是把人放下还是不放下,这阎王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里,天真的只有他这小娘子,他多天真啊!
他病了,白风知道,甚至因为要急着离开,今天的饭菜也没有给他偷来,他还在跟自己闹脾气,有两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白风都知道,人家不愿意跟自己走,人家有家人,普天下是孤儿的只有他白风一个,是自己贪心,贪恋,这自己都知道,是他恶,都是他恶,他毒,他自私,可是真的很舍不得!想给自己再偷个家人都这么难偷!
他急速回头,从袖中飞出一些透明的粉末,在心里祈求,那看门狗、死阎王最好乖乖给我吸进去,事情就好办了。
谁知秦炎竟直接从那粉末里安然无恙的策马穿过,继续撵着他来。
白风心中一惊,不免再向后看了一眼已经把拉满的弓箭对准他,只因为他后面挡着宁茸没有下手的秦炎。
那他那日怎么会中了我的招?!
他!他是故意的!
他竟是故意的!
他要我先沾沾自喜!他故意要我露出马脚!
宁茸也确定自己听见了后头秦炎夹着血腥气在风中呼啸的话语:“将人放下,留你全尸。”
他不是宁茸的狗了,被触犯了不可触碰之地,露出了獠牙来,主人也管不住了。
白风其实最注意的还是后面难受加上颠簸的痛苦呻吟,这个傻人儿还在喃喃:“把我放……放下!你快走!他会杀了你的……”
白风怀疑他病糊涂了,否则怎么会担心一个小偷,一个险些拐走他,让他跟家人永远分开的人贩子,他知道,自己如果没了虫子,没了药粉,拳脚功夫在那阎王面前三成胜算都没有,险死的境地,他还有心情向后跟他小娘子笑道:“我糟蹋过你,糟蹋过不只一次,你记得的罢?”
沉浸的,白风又在记忆的储藏中反刍那时的美好滋味,到此刻,他也觉得值得,值得铤而走险这一回,哪怕已经清晰感到死亡和危险掐着脖子,但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这么干!……仿佛要通过语言把那时的美好再咀嚼一遍,怕不能更把自己的恶传达给背后的小美人:“你痴痴昏昏的,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你把我睡了,对我那么好,你真是个傻子,真的!其实每天晚上爬在你身上享受的都是我……哈哈哈。”
“老子那时候就想,不把你睡够本儿,我是白活!后来……后来就不只想睡个够本儿了!咱让你迷住了!其实咱这一辈子亏心事儿真没干过多的,真的!一般别个不惹咱,咱不找人家的晦气,可是在你身上,我是干过亏心事儿了!”
“□□娘的!直说了罢!我是个混蛋!但是真想跟你过一辈子!”
“嗳!你喜欢我吗?”在呼啸而过的风里,白风问。
宁茸听见了,他很累了,脑子晕乎乎的,用滚烫的嘴唇轻声道:“不喜欢。”
“我只喜欢小凤,你不是小凤了……”
白风笑的像哭:“哈哈……你叫我逃,不舍得我死,还说不喜欢我,就是喜欢我!”
“你只要说喜欢相公,相公就不死了,你放心,从阎罗殿里爬出来也要来看你!”
宁茸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被风打碎,他只说:“我记得小凤哩……”
白风道:“娘子,其实真舍不得你。”
他像把肉割了,割肉都没有这么疼,刚才手指头叫削了他都没有这么疼。
宁茸被人抛起来,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
以为自己又要受一回疼,可他最终落到了秦炎马上。
宁茸听见自己说:“别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