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的一个个词句像一把匕首,狠狠扎进顾砚的心窝。
原来这些年,萧然背负的不仅仅是现实的沉重,连梦境都不得安宁,被过去的阴影和现实的恐惧反复撕扯。
顾砚猛地俯身,用力握住萧然滚烫的手。
“对不起,然然……”顾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一个人扛了这么久……”他低下头,鼻子和嘴唇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以后不会了,我就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时间差不多了,顾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江倒海的情绪。
取出体温计,38。9℃。
比之前略降,但温度依旧很高。
他动作轻柔却利落地换掉萧然额头上已经温热的退热贴,重新换上冰凉的。
萧然一整个下午都在睡,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到了晚上,顾砚从小区门口的小餐馆打包了一份清炒山药片,一份鸡汤,摆在茶几上。
“吃一点?”顾砚摸摸萧然的额头,轻声说。
萧然被叫醒,顾砚扶他坐起来,递给他一双筷子。
他体温虽然降了一些,但还是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片山药,又勉强喝了小半碗鸡汤,就放下了筷子。身体的疲惫感再次涌上来,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吃这么少?”顾砚皱眉。
“饱了……没胃口。”萧然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人往沙发里缩了缩,眼看又要迷糊过去。
顾砚看着他蜷在沙发上,眉头皱了皱。沙发虽然柔软,但毕竟不是床,睡时间长了肯定不舒服,更何况他还在病中。
“回床上睡。”顾砚走到沙发边,俯下身。
萧然意识朦胧间,只觉得身体忽然一轻,整个人被一股沉稳的力量托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惊了一下,模糊地“唔”了一声,眼睛睁开一条缝,只看到顾砚近在咫尺的下颌线条——是顾砚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这个认知让萧然本就昏沉的脑子更懵了。
顾砚的手臂结实有力,稳稳地托着他。
萧然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又被那股倦意和对方身上干净熟悉的气息包裹,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懈下来。他闭上了眼睛,头无力地靠在顾砚的肩窝。
顾砚抱着他,脚步放得很轻很稳,穿过小小的客厅,走进卧室。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好,掖紧被角。
萧然几乎是沾到枕头就再次陷入了沉睡,呼吸变得绵长。
顾砚站在床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路灯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萧然的睡颜安静,眉头不再紧蹙,只是脸色依旧带着病容。
顾砚的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那两瓶安神药,又落到萧然搭在被子外的手腕上,瘦得骨节分明。
一股沉甸甸的心疼和酸涩堵在胸口。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
顾砚一夜几乎没怎么睡踏实,他惦记着萧然的烧会不会反复,后半夜又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摸到萧然额头汗津津的,温度似乎下去了一些,呼吸平顺,他才稍稍放心,又退回客厅蜷进沙发里。
顾砚没有带睡衣和换洗的衣服,在沙发上辗转了一夜,天刚蒙蒙亮就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先推开卧室门看了一眼。
萧然还在沉睡,脸颊上病态的红晕已经褪去,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顾砚松了口气,没吵醒他,轻轻带上门。
简单洗漱后,顾砚套上外套,拿上钥匙,悄悄出了门。
清晨的空气凛冽清新,带着冬日特有的寒意。
小区里很安静,只有零星早起锻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