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蓝兔的动作,又看着跳跳那副置自身于不顾,满眼只有苏白薇的模样,莎丽胸中那团强压的怒火“轰”地炸开:“都这副鬼样子了,你还只想着她?你这一身的伤,哪一处不是因她而起?她爹造的孽,血流成河!她苏白薇就算不是主谋,难道就能干干净净撇清干系?”
跳跳眉峰骤然一凛,眸色陡然转冷。
“莎丽!”蓝兔立刻开口,声音依旧温和,“我知道你心疼他。但此番若非苏姑娘拼死相助,跳跳此刻恐怕……”未尽之言沉沉压在众人心头。
达达沉稳的声音适时响起:“争执无益。当务之急,是疗伤续命。是非恩怨,待大家性命无虞,再论不迟。”
虹猫见莎丽脸色铁青如铁,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已处在爆发的边缘。他心中一沉,声音刻意放缓:“莎丽,外面透透气,顺便盯着点动静吧。洞里人太密,万一真有尾巴跟来,容易被堵住。大奔,你陪莎丽一起。”他眼神示意大奔。
大奔的目光在跳跳紧锁的眉头和苏白薇惨白的脸上来回游移,心中五味杂陈。圣火堂外她那句“以命换命”犹在耳边……他重重叹了口气,大手伸向莎丽的手臂:“莎丽,听虹猫的,俺们出去守着,让逗逗专心治伤。”
莎丽用力甩开大奔的手,目光灼灼扫过洞内每一张脸,最后钉在跳跳额角那抹白发上:“你们看看,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的头发!那子蛊每一次强行愈合他的伤口,都在啃噬他的寿元,更别提之前血魂铃那次。他还有多少年岁经得起这样耗?这一切的源头是谁?”她霍然抬手,颤抖的手指直指昏迷的苏白薇,“是她!她才是一切的祸端!”
众人脸色剧变!
跳跳左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阵钻心的锐痛从掌心蔓延开,却远不及心尖被那“祸端”二字刺中的剧痛。
当啷!
蓝兔手中的碧玉瓶脱手滑落,目光落在跳跳额边的白发上,身体微微摇晃。
虹猫瞳孔骤缩,紧攥的拳头指节爆响。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痛楚与怒意在眸中翻涌。
逗逗无力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达达踉跄着后退半步,一向沉稳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喃喃自语:“怎么会……”
大奔双目圆瞪,呆立当场。下一刻,无边的悲愤化作一声低吼,一拳狠狠砸向地面。“轰”的一声,碎石飞溅,一个深坑赫然出现在他脚下。
木槿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挡在昏迷的苏白薇身前。她嘴唇哆嗦得厉害,终于带着哭腔迸出一句:“小姐……她不是故意的!她为了除掉那该死的蛊,以身试药,鬼门关都闯过好几回了!”
李伯的脸上满是沉痛,向前挪了半步,与木槿并肩,将苏白薇更严密地护在身后:“唉,冤孽啊……这都是上一辈人种下的苦果。她也是被拖进这泥潭的可怜人,如何能怪她?”
“不怪她?”莎丽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眸中燃烧的熊熊怒火愈加炽烈,“那该怪谁?”手指指向跳跳,“怪他?还是怪那些被控心蛊害得家破人亡的可怜人?”
“我的命,我自己担。”跳跳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他甚至没有看莎丽,目光胶着在苏白薇脸上,“她如何,我心中自有分寸,不劳你费心。”
“你……”莎丽瞳孔骤缩,仿佛被那疏离刺穿。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跳跳,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过往那些生死相托的画面在眼前闪回,最终定格在眼前这张孤傲的侧脸上。
她惨笑一声:“好一个‘不劳费心’!那年雨夜,你背着我踏遍泥泞寻医六奇阁……如今,却为了一个魔教妖女,甘愿耗命自毁!跳跳,从今往后,你是生是死,我莎丽,再不过问半句!”
说完,她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地冲向洞口。
“莎丽!外面危险!”虹猫沉声喝止,伸手欲拦。
“别管我!”莎丽霍然甩开他的手,撞开洞口的藤蔓。藤条在她脸颊上抽出一道红痕,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莎丽!”大奔心头一紧,快步追了出去,“等等俺!”
“虹猫,快去!”蓝兔急声催促。
虹猫的目光在跳跳额角白发与莎丽消失的洞口之间快速游移,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化作一声低喝:“莎丽!”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射向洞口,追着大奔的方向疾驰而去。
洞内霎时安静下来。
跳跳紧握的左拳微微颤抖,眸中痛楚一闪而逝。摇曳的火光下,苏白薇原本苍白的脸颊似乎又褪去了几分生气。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洇入散乱的发丝中。跳跳心口传来一道尖锐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