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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念（第4页）

“是吗？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月铃北”依旧是那副不甚上心的样子，道：

“那你看吧，最好一点也不要忘。”

“不过时机快到了，你很快不用待在这漫天风雪中了。”

“漂泊的孤魂有点多了，让我想起了一桩旧事。”

对于“月铃北”的喃喃自语，常栩清早就没了一开始的伪装，她将长枪支在身前，缓缓燃烧的火焰挡住了那些冰凉的东西雪晶，道：

“什么旧事？说来听听。”

“月铃北”逐渐收起了脸上不在乎地神色，敛了眉，陷入了回忆。

常栩清听到他缓缓开口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蛇，生来就带有剧毒，一开始它并不想咬人，只是盘踞在一棵树上，想着就这么过完一生，可后来，它的毒液侵蚀了大树，蛇被其他动物驱逐，离开了那片林子。”

“它来到了人族的地盘，在这里，它开始觉得獠牙发痒而难受，为了不那么难受，它不断咬伤人，人族的血液让它的修为不断提升，最后长成了一条大蛇，再没有人能杀死它。”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正直的门派，门派里的人很讨厌毒蛇，其中，门派的大师兄是这世上最讨厌毒蛇的人，为了打败最后的那条大蛇，他向这座雪山献祭了自己。”

“毒蛇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又变成了最初的那条小蛇，只是它忘了自己应该是条大蛇了，它也忘了那个大师兄，它走上了老路，去了人族，它发现人族的人每一个都想置他于死地，哪怕它还没有咬人。”

“于是，它再次成为了一条大蛇，大蛇为了报仇，要将所有人都咬死，可那名死去的大师兄还有个师弟，那名师弟再次向雪山献祭，于是大蛇再次变成了一条小蛇。”

“小蛇第三次睁开眼睛，来到人族，它发现人族每个人都极为友善，把它带走，帮它疗伤给它吃的，可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流逝，毒蛇的獠牙依旧让它难受，在又一次咬伤了人之后，它知道只要毒液和獠牙存在一天，它就只会是条坏蛇。”

“可这一次，没有大师兄和小师弟献祭了，有的是五个门派的人一起献祭灵力，要彻底摧毁掉毒舌的三魂七魄。”

“你猜猜毒蛇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月铃北”的眼睛在这一刻变得深邃无比，宛若万年寒潭，每个触及到的人都会沾染上那掩埋在深处的孤独，成为时间的囚徒。

常栩清第一感觉不是害怕，而是不愿，她不愿感受到这种孤独，她将火焰蔓延至对方那里，替他融化掉了身上的白雪。

这个故事她听明白了，就是他们家族存放的那一纸历史碎片，故事里的毒蛇分明就是月家先祖月逢川。

她瞥见“月铃北”鬓边的银饰，冷冽的光辉让人幻视那淬毒的獠牙。

常栩清看着好好坐在这里的傀儡，道：

“我猜他反抗了，最后从众人手中保存下来了一缕残魂。”

月逢川笑了，笑的十分开怀，像个孩子一样，突然道：

“哈哈，猜错了！”

笑声戛然而止，就像那突然断了后续的历史。

“毒蛇没有反抗，它感念人族对它的善意，于是愧疚地献出了自己的魂魄，为了不让整个世界就此覆灭，它向雪山赎罪，愿以最后的意识挽回这因它而错乱的时空，上天听到了它的忏悔，唤醒了已经献祭的小师弟，可大师兄的魂魄因为已经彻底堙灭了一世，于是只剩一些残魂碎片，比毒蛇的灵魂还要碎。”

“于是，毒蛇就和大师兄做了个交易……”

“月铃北”说着说着就慢慢闭上了眼，尾音揉碎在空茫之中，随风飘远了。

常栩清问他，“交易是什么？”，可没有回答了，傀儡似乎只是一时兴起，又或许是在这里坐了太久了，久到眼中的天地失色，他灵木制成的躯体都在这片严寒之中被侵蚀冻坏，于是想找人说说话，不至于让自己真的没了意识。

一缕残魂，若没了躯体，他又能去哪呢？

靠着执念苟延残喘上完年，雪山不收他，他是罪恶的产物。

月铃北，不，或许该叫他月逢川，他是故事里的那条毒蛇，杀了那么多人，可到头来，他选择自愿死去。

他的罪恶，只不过是生来就带了恶念，只不过那棵栖息的大树用最后的结局汁液给予了他一点善念，让恶发酵得太晚，也给了他忏悔的余地。

常栩清看着他的侧颜，想到，这人是真的很不会讲故事，结局都不说完就直接睡着了。

长枪的火焰烧的更旺了，像是烧开故事第一页的那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