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绀珠第三3(第3页)

力夫们临到跟前,又转了个弯。

甬道锦棚外,还有一方狭窄的长池。仆人穿梭如鱼,倾尽铜鉴,将池水注至七八分满,又投入冰石,荡开巨波。

马仆习以为常,先后牵着两匹马靠近池子,祝融昂首踏入,李知微看见它周围的水变得粉红,游弋晕散,果真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原来这冰,是给马洗澡用的。

这就是松快啊。

李知微才反应过来,那匹租来的棕马则惊恐不堪,任凭马仆如何牵引,只在岸上惊恐嘶鸣,四蹄钉地不肯向前。

马仆见他左右不动,拿出马鞭抽打。

祝融已经走了一圈回来。

“别折腾。”裴见濯走出锦障,阻止道,“哪来的拴哪去,他真是多管闲事。”

这个他,明显说的是裴照元。

池子与裴见濯寝卧不远,李知微知道他爱马成痴,宁缺毋滥也在这里。小时候在扬州,扬州良马甚少,他所骑是一匹黑马,乌泱泱的,就叫乌云,乌云死了,长公主送他一匹白马,他就叫它白云,白云老了,他没有新的别的什么彩云,就这样带着老马拖拖沓沓过日子。

李知微猜他会管这匹马叫红云,但见濯没有,只对他解释道:“在水里走动吃力气,可以减肥,这匹红的胖,腿又细,再不动弹,哪天骑着翻了也不好说,这匹棕的本来就痩,下池子反而耗费精力。”

并不是他嫌弃这马不好。

李知微了然,棕马是驿站里的,人家买它,租它,就是要它出门跑动的,怎么可能爱惜马力。

马仆们一听,慌忙告罪,称赞郎君高见,要将棕马牵回去。

裴见濯负手而立,望着祝融在水池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宝马汗血泡在池子里,泛出淡粉,像一抹胭脂划开,冰块渐渐融化,从岛屿变成一朵云,最后一滴水融进了一滴水。

裴照元的仆役又来了:“二郎君。”

李知微转头去看,有一个新发现,裴宅连东西二院仆役的衣着颜色都泾渭分明,裴照元的东院穿黑色,见濯的院子里呢,则是五花八门,穿什么的都有。

见濯把手背在后面,焦虑地扣弄血痂,指缝里全是红屑。

李知微走近他,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

感受到阻力,裴见濯停了手,紧盯仆役发问:“你又来了,他又有什么事?要把这匹马亲自拴回去吗?”

他显然是在嘲讽裴照元特意将李知微放在拴马石上的马牵出来的事,毕竟以裴照元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亲自去栓马,更遑论仔细查勘,发现哪一匹马是属于西院客人的。

仆役面色不改:“相公并未说起。”但他很轻地瞟了李知微一眼,快到像一阵风,点水的蜻蜓。

哗啦啦、哗啦啦——祝融又走了一个来回,马仆吆喝着让它上岸。

裴见濯望了一眼:“拉走。那你先帮我多谢王老将军吧。”

仆役躬身:“是。”

湿漉漉的祝融,一步走一步的冰渣子,悠闲地甩尾巴。

李知微忽然就想起了此马来历。四十年前,含光门宫变,王竑骑一匹嘶风赤兔马平定变乱,力主仁宗皇帝登基,变乱平息,天光大亮,王竑浑身被血,人以为神。

那匹马,大概就是祝融的祖父或者祖母。

一时东风,一时西风,现在他六十岁,低着声气上门替晚辈赔一句不是,李知微忽感唏嘘,想百二十年前,自己的先祖又何尝不是挥斥方遒、叱咤天下,君子泽竭,到他这一代,父亲没给他留下什么,他却不愿意让善思两手空空。

暑日酷炎,冰块化尽以后,裴见濯仍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只是望着池水,手不自觉摸自己背后的血痂,因上身赤着的缘故,指甲很快就染上一丝紫红,裴见濯却浑然不觉。

李知微抬手为他拂去脖颈上的细汗,又抓住他的手:“出汗了。”

裴见濯这才回过神来:“回去吧,里头凉快。”

李知微却不动,叫道:“见濯。”

裴见濯侧目看他,李知微露出了一个很悲伤,很无奈的表情:“我想见裴公。”

裴见濯没听清似的,反问:“什么?”

李知微没有再重复,他知道裴见濯听清了。

因为他的手又爬上后腰,下意识抠挖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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