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骨分明的手指散漫撑在攒盒上,陆砚慢条斯理抬起眼皮,一字一顿。
“松手。”
轻飘飘的两个字落在宋旭耳边,森冷彻骨。
一阵冷意顺着宋旭脊背往上爬。
许久未见,他竟忘了陆砚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手心不自觉从攒盒上移开,宋旭冷笑三声:“一盒破点心罢了,也值得你这般护着。”
言毕,宋旭头也不回离开书房,低声骂道。
“陆砚,你最好祈祷你日后别求到我头上
,不然我定……”
吴管事追上,亲自送宋旭出门:“宋公子别在意,主子这两日心情不好。”
“他什么时候心情好过?”宋旭嗤之以鼻。
吴管事一时语塞:“这……”
他目光闪躲,慢悠悠溜达至别处。
宋旭环抱双臂,半眯起眼睛:“你们有事瞒我?我就说陆砚今日怎么那么奇怪,刚开始把我误认为旁人。还有,那盒点心是救过他的命吗?真当我稀罕。”
吴管事满脸堆笑:“自然不会,宋公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会稀罕区区一盒糕点。”
宋旭被捋顺了毛:“那是。我又不是陆砚,心眼比针眼还小。”
送走宋旭,吴管事折返回书房,袖着双手侍立在下首。
那个漆木攒盒依旧在陆砚手边。
吴管事认得那是昨日江稚鱼送来的桂花糕。
陆砚坐在书案后:“送走了?”
吴管事笑笑:“是,只怕宋公子回去后,又该找皇后娘娘告状了。”
余光瞥见案上的一点灰烬。
吴管事脸上的轻松散尽:“主子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半曲的指骨敲了又敲,陆砚黑眸沉沉,转首望向窗外。
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陆砚淡声丢下一句:“去南天寺。”
当初通敌叛国的内鬼,曾和南天寺的住持有过往来。
……
南天寺。
秋末冬初,风中裹挟着细密的雨丝。
江稚鱼双手捧着滚烫的茶水,轻轻呼气。
“祖母的马车上可备了暖手炉?山里冷,祖母的身子本就不好,可不能着凉。”
江稚鱼絮絮叨叨,一刻也不曾停歇,“还有,祖母的药可带齐了?”
绿萝笑着揶揄:“姑娘说了这么多,还不口渴吗?以前都是姑娘嫌我啰嗦,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江稚鱼小口小口喝着茶,赧然失笑:“事关祖母的身子,我总不能大意。之前让你找的人,可有眉目了?”
绿萝垂头丧气:“姑娘快别提了,我找了三日,金陵竟无人家中有紫灵芝。我悄悄托了人打听……”
她掀帘往外望,马车外除了细雨,再无外人。
绿萝凑到江稚鱼身边,以手掩唇。
“才知道这紫灵芝并非俗物,寻常人可吃不上。便是京城,也只有宫里才有。除了陛下赏赐,其他人根本见不到。”
绿萝斟酌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