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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记号（第3页）

每次画完，她都会把单据往自己这边拉一拉，防止李维翻到。

中途打印机“咔”地响了一声，卡纸了。

李维起身去处理，他拆开打印机的盖子，小心翼翼地把卡住的纸抽出来——那是徐津婷刚才复印过的、有记号的单据。

她的目光紧锁着那张纸，看见李维的手指捏着纸边，抖了抖上面的墨粉，然后随手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整个过程他都没回头，也没停顿。

快到中午时，护院端着两盒盒饭走进来，放在桌中央：“段哥让给你们送的，吃完再理。”

李维接过盒饭，打开，里面是简单的青菜和肉丝，他没动筷子，先把自己盒里的肉丝拨了些到徐津婷的盒里：“你上午理单费眼，多吃点。”

这个动作很自然，像熟人之间的关照。

她捏着筷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李维没在意她的拘谨，自顾自吃起来，嘴里念叨着：“下午把清水河的单理完，那边最近查得严，别出岔子。”

吃完盒饭，对接人来取理好的单据。

李维把新单和旧单分开，递给护院时特意叮嘱：“新单都核对过了，直接送口岸，别再翻了，避免弄破纸页。”

对方点点头，抱着单据走了。

他收拾好饭盒，对徐津婷说：“我去趟仓库，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儿，段哥没催。”

说完就走了。

往后一天，李维还是准时来账房，抱着旧单进门时，顺手把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放在徐津婷桌角。

“段哥让给你的，说账房里燥，多喝水。”

说完，径直走到对面坐下，翻开旧单开始标明细。

两人忙到天色擦黑，账房的灯拉亮时，墙上的影子都透着倦意。

徐津婷揉着发酸的肩膀，看着桌上还剩的小半叠单，犹豫了会儿才开口：“总盯着纸眼睛疼，要不要出去站会儿？”

她没说“吹风”，也没提“换脑子”，语气尽量随意，像只是随口提议。

李维抬头看了眼窗外——夜色漫进院子，半晌点了下头。

“行，歇十分钟再弄，别耽误了进度。”

两人走到账房外的走廊，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她其实没什么想说的，只是刚才看着李维也累，忽然想找个借口歇会儿，哪怕只是沉默。

“今天这些单比昨天的清楚些，至少对接人的名字没那么潦草。”她半天后才想到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嗯，上月的底单是老吴理的，他写字向来乱。”李维接了话，目光落在院子里巡逻的哨子身上，“等这批理完，段哥说要把老吴调去仓库，账房以后可能就咱们俩盯。”

“以前……”她没忍住，开了口又顿住，怕提“国内”太扎眼，改口道，“我待的地方，这个点能听见楼下商贩收摊的动静。”说完就后悔了，赶紧补充，“也不是说这儿不好。”

李维手指摩挲着台阶边缘的青苔，过了会儿才低声应和：“我之前在仓库待过一阵，晚上能听见山雀叫，比哨卡的脚步声顺耳点。”

他没提“以前”，也没说“以后”，只说现在能接触到的、最不起眼的事，像在顺着她的话找个安全的话题。

徐津婷心里松了点，又有点失落——果然，他是段熠的人，不会跟她聊那些“不切实际”的。

她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声音更低了：“要是……要是不用每天核这些单子，能睡个整觉，不用总想着数字对不对，就好了。”

“有时候忙完这阵，段哥会放两天假，能去山脚的镇上转，那儿有家摊子卖热汤面，味道还行。”

徐津婷愣了下——他居然会说这些。

她没敢细问“什么时候放假”，怕显得太急切，轻轻“哦”了声，心里悄悄记下了“热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