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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台花颤梁栖燕(第3页)

“娘,其实说起来,哥哥无论怎样都要比女儿幸福得多呢,司马文萱算得上一个好女人,对哥哥也是一百、一万个的真心实意,要怨就只能怨哥哥他自己,怨他心里藏着的那个人,藏得太深太久了……这大概就是因了人的贪婪吧,得不到的总是在心里想着、念着,得到了的又不懂得珍惜……娘,不管哥哥他这么多年里有没有真正地把司马文萱当成他的妻子,可司马文萱却始终都是那个唯一陪在哥哥身边的人,这样说来,司马文萱又何尝不是幸福的,即使当初,她并不是哥哥最倾心的那个人,可您几时见到过哥哥像他司马觐一样,左一个妾室右一个妾室地迎进家门,抑或者是去至那青楼楚馆胡行乱来着,……”

“是啊,铜环,你说的又何尝不是呢。说到你哥哥,娘其实最近这几年里一直都埋着个不敢说出口的想法,娘不瞒你,铜环,你可知道你的这个远房表嫂陈氏,为何总是喜欢借故到咱家府上来吗?”

“女儿不知,……”

“铜环,你看你那锦茹表侄女如何?其实你这个远房的表嫂已经向母亲提过很多次,说是有意想将她那一心向佛的女儿(后主刘禅的孙女,夏侯湛兄妹的从祖姑张氏夫人,本是刘禅的第二任皇后,说来这里面还隐藏着一段前辈先人之间因缘际会的陈年往事。据说当年,汉末名将夏侯渊(夏侯湛的曾祖父)的侄女,曹魏将领夏侯霸的从妹夏侯岚,在独自出城去捡拾柴禾时,恰巧被打从城外带兵经过的张飞看到,因见其貌美便掠了去纳为妾室,后来张飞随蜀主刘备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刘备入川定都称帝后,早就有蜀汉“五虎上将”美名之称的张飞被加封为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封西乡侯。而夏侯岚也妾凭夫贵逐渐过上了人人艳羡的侯门贵妇的生活。后来张飞的妻子即张飞长子张苞的母亲去世之后,夏侯岚便继任为张飞的正妻,并先后为张飞诞下两个花样容、月样貌且又聪慧非常、知礼知节的女儿,长女敬哀皇后于章武元年(221年)被刘禅纳为太子妃,建兴元年(223年)被立为皇后。建兴十五年(237年)薨,葬于南陵。次女张忆容于建兴十五年(237年)入宫为贵人,延熙元年(238年)正月,被立为皇后。蜀汉灭亡后,张氏夫人忆容即跟随夫君刘禅迁往洛阳生活。271年冬,后主刘禅离世去后,忆容夫人便与儿子刘瓒、儿媳陈氏一家人蛰居府中相依为命,小心翼翼、深居简出,直到后来,因为夏侯家的后人想要把先祖夏侯渊的陵墓从蜀地迁来许昌,张氏夫人一家也曾受邀参加,所以,便与夏侯湛一家人攀上了亲戚,来往也算亲近。)许给你哥哥为妾,她说,她看出她的女儿锦茹只有在你哥哥的面前,似乎才会对这个世间有了那种不一样的兴致。可是娘却从来也没敢把这件事儿向你的哥哥、嫂子提起过……锦茹那孩子生的也挺俊俏乖巧,又很钟情于你哥哥,你哥哥若是能够纳了锦茹为妾,以她刚刚二十几岁的青春年纪,肯定能为咱夏侯家添丁进口、传宗接代,可是你哥哥的那个脾气,唉,娘这辈子也是白要强了呀,你弟夏侯淳虽然八岁上就没了亲娘,被养在外宅,论资格、论名分,都及不上你哥哥的一个零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父亲就只有你哥哥这一个儿子呢,可人家如今过得却比你哥哥好,有妻有妾有儿有女,官职混的也不比你哥哥的小……”

“娘,您所有的心思,女儿都懂,但女儿还是要劝您省了这份儿心吧,您还是太不了解哥哥了,锦茹虽好,却一定不是哥哥想要的,又况且,您觉得司马文萱肯依吗?会答应吗?……娘,这世上难得有哥哥,还有哥哥的义弟这般,一生只会娶一个女子为妻的好男人,女儿劝您还是成全了哥哥的那颗心吧。至于生儿育女,传宗接代,那也都是命里注定的,女儿自知此生自己是无福的,注定了要过这种乱七八糟、争风吃醋的日子!”

“铜环,娘知道你心里苦,可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啊,你父亲年轻时对夏侯淳母子,那也是百般宠爱的,娘以前不也没少和夏侯淳他娘争风吃醋吗?所以说呀,他司马觐虽然可以纳了一房妾室又纳一房,但我们身为女人,这一辈子,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说出什么闲言碎语来的!”

“不用娘嘱咐,这些女儿自是知道。”

“那就好,铜环,娘看着,你哥哥的身体也是好得多了,他这许昌的灾情安顿得也多少有了些眉目,娘想着,再过个一日两日的,你就带着睿儿先且回洛阳的家中去吧,让你哥哥派人护送你回去,也免得你离家日子多了,琅琊王府的那些闲人们,背地里嚼你的舌根子。”

“嗯,女儿知道,女儿都听娘的。娘,女儿不在爹娘身边时,爹娘也一定要保重身体才好。”溶溶的月色透过纱窗浅淡在烛光袅袅的幻影里,夏侯光姬起身亲自为母亲端来了一杯温热的香茶,“娘,莫要再替女儿操心了,女儿早已为人妻、为人母,熟谙世事,一定会全力保全住自己和睿儿的,倒是爹娘二老年纪越来越大了,要多多珍重才好。”

羊氏夫人接过女儿递到她手中的青瓷茶碗,低下头稍微地呷了一口茶后,便随手又把那茶碗放置到了旁边的桌案之上,接着对着女儿言道,“娘知道的,铜环,娘眼下总在担忧的就是你哥哥,那副太守家的女儿若总是不见好转,也真是够你哥哥愁的,怕的是你哥哥好心为灾民,反倒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娘是惧怕人心叵测呀,怕是有人会趁机参奏你哥哥救灾措施不当,枉自害了人家的女儿啊!唉!你哥哥突然病倒,除了劳累,大概也是因为这事儿给愁的。”

“是啊,娘,哥哥他累就累在,他太想凡事都做到完美了,苦就苦在他太重情意了!娘,女儿本来是不想对您言说的,可若是不告诉您,又怕您总是替哥哥不明来由的担心。”

“铜环,难道你哥哥病重至此,还有着什么别的隐情吗?”

“娘,今日女儿和父亲一起去迎待那些来探望哥哥的官员之后,父亲曾特意唤来富安,向他寻问那日晌午之前,富安曾来此禀报,说有位道人要求见哥哥,未知那道人是何方神圣,特地来此求见哥哥,又是为了何等样事。”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娘也记起来了,是啊,咱们家与什么江湖道人一向素无来往,你父亲可曾问出,那道人要见你哥哥,到底是为了何事吗?”

“娘,富安说,那道人并没有通名报姓,只说他自己是受人之托,给哥哥送来了一箱黄金用以解救时下的灾情,哥哥后来就难过得连一口午饭都没有吃下,午后之时,哥哥又得报说,副太守文衡的女儿出了这般事情,所以他一时情急之下就病倒了。”

“铜环,那道人可曾言讲,他是受谁所托,给你哥哥送来这样的重礼吗?”

“听富安讲,好像是嵇墨菡,因为哥哥当时一直都在向那个道人打探嵇墨菡的情况。”

“原来又是为了那嵇墨菡!唉,铜环,看来这嵇墨菡可真是你哥哥命里的克星啊,整整十多年了,他们两个人怎么就这么得难断难了呢?你哥哥这一生,真的是要毁在那嵇墨菡的手里了!”

“娘,您这话就言重了,其实在女儿看来,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感情吧,硬生生被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虽是夫妻却不一定会有这般长久、这般深重的情分,只可惜,他们两人此生有缘无份,终是不能相守!”

“但是……铜环,难道你没有觉出,你哥哥对那嵇墨菡好得简直都忘了他自己是谁了吗?他那么高傲不羁的一个人,在那嵇墨菡的面前,竟然可以做到那般的低眉顺眼,唯唯诺诺,这还是娘眼中那个傲视一切的儿子吗?他对嵇墨菡这样的痴情,难道不可怕吗?”

“娘,可是女儿看到的那个时候的哥哥,才是最幸福的。女儿这些年里拜他司马觐所赐,见识过的美貌女子可谓不少,但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比得上嵇墨菡的姿容和气韵呢?这就难怪我那样出色的哥哥,也会为了她而没了自我!娘,难道您不觉得,这世上最可悲的事就是有情人劳燕分飞,无情人反倒终日相对吗?”

“唉,铜环,反正事已至此,也就只能这样了,其实,你哥哥的亲事,娘当初之所以会为他选择司马文萱,还是因为听了你外祖母的一句话。外祖母生前对你们兄妹两人宠爱得如珍如宝,曾对娘言说,以你哥哥的性情,将来一定要给他迎娶一位保得住他仕途和平安的妻子。你外祖母当年可是大魏国出了名的才女,‘辛宪英’的名字,那可是令多少善谋善断的男儿都挑大指称赞的。所以她老人家便一直都是我们羊氏一门的主心骨,更是娘的主心骨,故而,娘就把你外祖母的这句话当成了‘圣旨’和‘灵丹妙药’一般……”

“娘,外祖母她老人家的善于鉴人知事,女儿也是耳朵里早就生出茧子来了,但是娘,这感情之事,可不是任何一个局外人就能够随意谋断的,那是只有当事者自己两个,才最能鉴知清楚的……”

“是啊,如今想来,娘也认为是这样的,但却为时已晚了,已成定局的事情又不可能再重新来过……唉,难道终究还是娘的私心错了吗?因为娘私心里根本就不想让你哥哥把那嵇墨菡娶进门来,她可是与司马家有着解不开的杀父之仇啊!……”

话讲道这里,羊氏夫人的表情不由得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之中,“铜环,如今要说起以前的那些过往来,可就有些话长了,可是许多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不容得娘不三思而定啊……当年,你父亲有个堂叔,唤作夏侯尚,娶了大将军、大司马曹真之妹德阳乡主为妻,后因他过分宠爱一个小妾而超过了他的正妻德阳乡主,文帝曹丕便派人绞杀了他的那个小妾,夏侯尚遂因此悲伤至极,以致病重在床,精神恍惚,听人说,埋葬完他的那个小妾之后,他仍然还是忍不住日夜思念,又外出去至墓地祭拜他的小妾,一代名将后来就因为此事而病至垂危,抑郁而终啊!夏侯尚的女儿夏侯徽很有见识器度,嫁司马师为妻,年纪轻轻便为司马师先后生下了五个女儿,却因为司马师对于出身曹魏家族的她心存顾忌,最终还是被司马师无情地给毒杀了。还有夏侯尚的儿子夏侯玄,你们的太初伯父,只因与人密谋,意图除掉曹魏逆臣司马师,结果事情败露,全家被杀枉死啊!铜环,可还记得太初伯父的长子,你们的夏侯禹哥哥吗?他只长你哥哥一岁,从小便与你哥哥情意相投,仿如同胞兄弟一般,可惜小小年纪就随其父含恨而亡啊!娘真是不敢细想,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世道!娘又怎会看不出,那嵇墨菡对司马家的杀父之仇恨之入骨,倘若你哥哥娶了嵇墨菡为妻,而你哥哥对嵇墨菡又是那样得俯首贴耳、言听计从,一旦日后做出什么祸事来,牵连的可是我们夏侯一族人的生死啊!”

“娘,这些先人的往事,女儿以前从没听娘提起过,不过夏侯禹哥哥的悲惨遭遇,女儿自是心知肚明,历历在目的,……”母亲口中一段段凄惨惨、血淋淋的陈年旧事,听得夏侯光姬脸色煞白,浑身直打冷战。

“铜环,娘本来想着,你哥哥娶了司马文萱为妻,而司马文萱对你哥哥又是这般的好,这样一来,背靠着大树好乘凉,有了司马家这棵大树罩着,以你哥哥的那个倔脾气就会少遭受些麻烦和危险,没想到,反倒惹得他如此得冒失,如此得不如意呀!你哥哥马上也快四十岁的人了,却还连个一儿半女的都没能得到,这大概也是他命中福薄吧,唉,……”

“娘,女儿自然知道爹娘为了哥哥和我,定是用心良苦的!是啊,这一切也许都是命里注定的吧!”夏侯光姬听闻母亲一番掏心挖腹的金石之言后,面上自是几多惊异,几多无奈,几多感慨,又黯然充溢着几多隐隐约约的不甘。

“唉,以前娘总是想着与司马家结了姻亲,便是找到了大树可当依靠,可自从那次,娘与你的姨母羊徽瑜(晋景帝司马师的第三任妻子,齐王司马攸的继母,司马师故去后,司马攸侍奉羊徽瑜非常孝顺。)聊坐一回之后,便也不总这么认为了,听你姨母言讲,那齐王司马攸虽是皇帝司马炎同一个爹娘的亲弟弟,可却处处受司马炎的排挤、提防,日子也不怎么好过,至于司马家的其他诸王,也都是各长各的肚肠,谁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论起来,齐王司马攸还要称呼你哥哥一声‘表哥’,据娘所知,你哥哥唯一不排斥的司马家的王,也就只有齐王了,常日里他和齐王走的也挺近,齐王也很看重你哥哥,唉,你哥哥性格里最吃亏的一点就是,他从来就不会审时度势,不知道是不懂还是不屑,好好地考虑考虑该和谁近,该和谁远,所以,他就总要去那个吃亏的。算了,娘唠叨了这么多,也就只能落了个唠叨,你哥哥的那个性子,总是听不进人言……铜环啊,听你父亲言讲,最晚后日清晨,我们就将回返淮南了,娘只盼着你哥哥能够顺利地渡过这次难关,平平安安的就好,铜环,一定要记住娘的嘱托,回到王府的家中后,善自保重,凡事都要多多隐忍,少与人争,司马家的人可是不好得罪狠了的,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和睿儿!”

“娘,女儿记下了,娘和父亲回到淮南后,更要多多保重身体,不要太过记挂着我和哥哥。”

“嗯,好,铜环,娘知道的。时辰也不早了,到睿儿的房中看看他可否睡熟,我们娘两个就早些安歇去吧,明晨,也好赶往府衙早些去看望你哥哥。”

“好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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