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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台花颤梁栖燕(第2页)

“安仁兄长,这天下之事,真可谓是无奇不有,不知你可曾听闻过昔日‘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吗?据说那刘伶身高才不足六尺,容貌估计比左思还要丑上几分,且一向又都是放肆情志,嗜酒如命。据说啊,前些年时,朝廷曾派特使请刘伶再次入朝为官,而那刘伶得知以后,却居然脱光了衣衫,醉得晕头转向,全身赤裸着到村口去迎接朝廷的特使,哈哈哈……朝廷特使看到刘伶后,都觉得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疯子,遂扭头就走了,哈哈哈……兄长,看来这相貌极丑又还自认为有些才学之人,他们的胸怀意识还真是与我们这些常人大相径庭呢!那刘伶之为人,简直可以说成是空前绝后独一味的了,哈哈哈……”欧阳基这次在讲完刘伶的糗事之后,好像也并没有刻意地想去注目一下席间听者——他的舅父石崇和潘岳二人,是否与他“心有戚戚”,只是顾自端着酒杯边饮边说,把他自己笑了个东倒西歪,脸红目眩,手中杯酒乱晃,情态醉有八分,差一差就俯卧在桌案,仰躺于尘埃了。

“不瞒欧阳贤弟,兄与刘伶曾有过数面之识,想来这世上之人若能做到似刘伶那般得无思无虑、无为无礼,也当算是大彻大悟了吧!唉,可惜能做到如此风月乱入眼,酒中品浮生者,除了刘伶,这世间又还有几人呢!”潘岳素知欧阳基特喜道听途说,捕风捉影,对人品头论足,引为笑谈。其实,对于刘伶其人的“怪诞”,潘岳又何止是领教过一次两次,只是刘伶竟然能够荒唐、怪诞到如此天日不顾、星月不分的地步,还真是实在有些出乎潘岳的臆想之外!

“兄长,下面这件事,你一定是听晓过的了,就是轰动朝野的皇家公主逃婚避世之事,听说那公主好像是因为恋着一个守城侍卫唤作嵇绍的,就是当年被晋王司马昭处死的嵇康的儿子,而咱们的皇帝又绝不应准,所以那公主就索性看破了红尘,隐居于深山,再也不出来了。说起来,也是怪可惜的,不过是自己白白地青春枉费,何苦来呢!”欧阳基此番话语讲完之后,醉昏昏的目光中倒是看不出一丝一点的孰是孰非之念,满张脸上呈现出来的,只是一副无语又无奈的表情。

“此事,兄倒是有所耳闻……如此专情的公主,真是世所罕见!”潘岳若有所思又若有所悟地随声答道。

“世所罕见?安仁,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若是太和自己过不去,那就是愚蠢过头了,人生苦短哪!”安阳乡侯石崇一直都是信自悠然地在一旁喝着酒、吃着菜,并未怎么开言作声,掺和其外甥欧阳基的长篇悬河之论,不知是对其外甥所谈及到的内容漠不关心,还是对那内容中涉及到的人物不感兴趣。可是当他转而闻听到潘岳的这番感慨,闻听到潘岳对于新丰公主恋着嵇绍之事所做出的如此一番答语后,却显得颇为不以为然,于是便开始醉意微醺,别有蹊径地发表着他的高论。因石崇虽小潘岳两岁,可辈分上却又是欧阳基的舅舅,所以称呼上不好论资排辈,故而,他便见面三分熟,洒脱又直率地直呼起潘岳的名字来,“安仁,崇以为,丈夫在世,既当建功立业也当及时行乐,不知安仁可识得韩寿否?论其才貌,恐难及上安仁的一半,出身也就一般,可人家近水楼台,窃玉偷香,早就成了贾充的女婿,众人面前,总是趾高气扬的狐假虎威,哼哼哼……如此比照起来,那司马炎的公主岂不是有点儿太过迂腐?白白地枉费了自己的青春而已……扯得有些远了,其实,人生来能够如安仁这般的才貌、家世,又娶得荆州刺史府杨小姐这样的贤内助,才可谓是得天独厚,不虚此生啊!”

“侯爷谬赞了,岳虽刚入而立之年,却早已深谙行路之艰难,也是苦痛自知,一言难尽哪!”潘岳素来不怎么饮酒,只是因为心里想着要多陪陪欧阳基、石崇二人,才勉强地刚刚饮用了两杯,故而说话之时,头脑还是比较清醒,比较明白的。

“安仁,勿要再称呼我侯爷了,太生分了,就喊我季伦,日后我们就是朋友加兄弟了!”石崇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举起酒杯主动邀请潘岳共饮一醉。

“好哇,侯爷,那岳以后就多有不敬,直呼您的名讳了,还望季伦日后空闲之时,多来岳的怀县一聚。你我弟兄酒逢知己,不醉不休!”潘岳仰头,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那是自然的了,哈哈哈……我想以安仁之才貌,想必家中一定也是左拥右抱,儿女成群吧?”

“哪里,岳只有妻子一人与岳祸福相伴,还有一双尚在幼小的儿女,唉,可怜小儿不幸……如今就还只剩下一个小女儿承欢膝下。”潘岳淡然地苦笑了一下,石崇的这句酒后之言,令他觉得多少有些刺耳。

“哦,那真是太过可怜可悲了,安仁勿要伤怀难过,凭君的风华气度,再多纳得几房妾室,儿女自然也就多了吗!”石崇一双醉目含带着些许的感伤看向潘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石崇显然也是有些头脑发昏、大醉醺醺了,一张也算白净的脸早已红似关公,一双略显突兀,目光却很敏锐的眼睛,也已有些神采错乱,说起话来更是慢慢地有些不着边际、不堪入耳了。

“季伦说的哪里话来,夫妻情分本是天作之合,我此生得一贤妻,足以。”

“哈哈哈……确实,当年不知多少世家子弟都曾倾慕、求娶过荆州刺史府的杨小姐,说句冒犯安仁的话,崇也曾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呢。只是那杨大人却独独看中了安仁你,据说,还曾夸奖你是‘国士无双’……不过,娇妻美妾,英雄本色,杨小姐再好,也不能占尽春色,一枝独秀吧?啊?……安仁,人这一生,转瞬即过,当年的曹孟德厉害吧,大魏国如今还有吗?贾充位极人臣,可算得尊荣无限吧?可眼下早就病息奄奄,只等哪日驾鹤归天了。所以说人生在世,自当及时行乐,女子如衣服,行乐、享受而已嘛!崇不才,府上妻妾已不下数十个,美貌温柔者多矣,我虽还小安仁两岁,可三儿两女,大者都已年满十二。安仁,你也太能清苦自己了,娇美妾室多纳上几房,你才能知道,何谓真正的人生之乐呀!”

石崇话到这里,一双恍恍惚惚的醉眼,煞有其事地又望了望桌对面与他相向而坐的潘岳,他也根本没有在意潘岳面上的表情已颇有些不悦,只顾话语连珠,恰似泄了洪的江水一般,滔滔不绝地诠释着他的人生信条,“安仁,太康初年间,崇曾奉命出使交趾(今日的越南),途经白州时,夜宿在双角山(今广西博白县双凤镇)下的盘龙洞畔,适值月明之夜,馆舍沉寂,我远远地望见槛外有湖,便漫步到月下湖边闲游,忽闻阵阵笛声悠扬,待我循声找去,才见原来竟有数名女子在那草地之上翩翩歌舞,妙不可言,我遂暗暗地记在了心里。那次出使,崇可算是满载而归,便特地赶到了白州双角山,以明珠十斛,聘得了那数名美女,其中能吹笛作歌、又能舞蹈、且最为艳丽出众者名唤梁绿珠,崇得此女,才知不枉此生,才知何谓快乐似神仙哪!安仁,你呀,堂堂男儿,这般的仙姿贤才,却是如此地不开窍,不开窍哇……”

潘岳平素也曾有所听闻,说是安阳乡侯石崇,虽才智聪敏,然为人却是非常得放荡不羁。今日酒席宴间,听其醉话连篇,总有诱导,迷惑自己之意,潘岳的心内早已有些不再恭敬,但念在欧阳基的情面,终还是不宜当场就给石崇难堪,离席而去,无奈之下,也只得耐着性子,接着听石崇胡言乱语,肆意荒唐地信口雌黄。

“哦,对了,安仁,说到绿珠,我倒是记……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一个人,一个可以与我的绿珠比得美貌的人……哦,算了,算了,还是不说了,还是说点儿其他的吧……”

这场酒宴最终话不投机,不欢而散。欧阳基其实并没有酒醉、迷糊到他舅父石崇的那般地步,总是那般的口无遮拦,言不分可否,事不分轻重,一概吐出,不问后果。欧阳基微醉尚醒,神志游离之间,总是在一旁微眯着迷蒙的双目,静静地察潘岳之言、观潘岳之色,当然早已看出他的同窗好友,对其舅父石崇的一番人生道理已颇为不以为意……欧阳基所悟不错,酒席宴上,潘岳虽依然在尽力地做到如初见之时那般地尊敬石崇,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早就已经不再把石崇这类人物当作朋友了,而那石崇醉后一番口不择言,却是很不自知,仍然还是对潘岳表现得很亲近、很友好。

次日早间,欧阳基、石崇二人启程继续赶往洛阳之时,潘岳照旧颇有礼貌地一路快马相随,把他们甥舅两个一直送至到了怀县的城门以外,才拱手回马而归。潘岳的面上对他的同窗挚友欧阳基自然还是客气,友善得很,但却不怎么爱与石崇有些许的交流之语了。

送走了一个忙忙碌碌的白天,不觉又迎来了苍穹茫茫,星空皎皎,夜幕垂垂的时刻,女儿小金鹿已然睡熟了,可是潘岳的妻子杨容姬却还在满面慈爱地守护在那里,守护着她早已进入甜蜜梦乡的小女儿,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床榻边,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女儿熟睡的小脸……

“容容,鹿儿已经睡着了,我们一同回房休息去吧!”潘岳从书房来至女儿的房间后,看到自己妻子这一番恋恋无助的状态,看到她瘦削静坐的身影,看到她目光中熟睡着的女儿,看到她不舍得熄灭烛光,不舍得起身离去……此种情、此种景,此中爱、此种怜,令潘岳的胸间腹内顿时就忍不住一阵钻透骨髓的疼痛!只觉阵阵鼻子发酸,苦泪一流盈满俊目。自从儿子潘瑜于襁褓之内,刚刚才会喊出“娘亲”,便不幸夭折,小小的躯体被惨然埋葬在河阳的桃李树下,山中绿草之间后,潘岳夫妻两人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日里,总是双双痛苦得仿佛他们的心已经被人无情地,硬生生挖走了一般,寸断肝肠,凄惨寥落、空洞无望得久久不能自拔。

曾经一夜之间,妻子杨容姬注意到夫君潘岳的鬓边似多了一丝白发,潘岳也无比哀怜地望见自己的爱妻,秀美的眼角只骤然之间便增添了两条浅浅的、岁月的纹路。

也是在那段日子里,潘岳第一次面对妻子杨容姬冲着他嚎啕大哭,冲着他怨气难消地发着脾气。他自与妻子成婚这么多年以来,杨容姬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温婉如水,娇柔似花,千般地心疼他,万般地爱恋他远胜过爱她自己。可是那次,一向善解人意又隐忍纯良的杨容姬却被失子之痛折磨得像是完全变了个人,情绪冲动得难以自制,只顾满面泪痕地愤愤指责着潘岳:她说潘岳曾经对她言讲,之所以给儿子取名潘瑜,是因为潘岳的心里一直都异常地倾羡当年吴国的大都督周瑜、周公瑾与才貌双全的小乔伉俪情深的完美情缘,更希望他们的儿子将来也能够如周瑜一般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可是,杨容姬却说她自己其实早就深深地知道,她的夫君潘岳心中曾经盼望、眷恋的“小乔”绝对不是她,而是肯定另有其人。她说她虽沉静、笨拙,却并不傻,潘岳与她新婚洞房之时,连着整整两夜,总是据她于千里,冷若寒冰。她说他们二人婚后半载,有一次,她走进潘岳的书房,无意中翻阅一下潘岳平素常爱读的那些书籍,却意外地从一本崭新的《论语》里,看到了夹藏在书页之中,叠放得平平整整的一方女子日常所用的罗帕,洁白的,绣着浅绿色兰花的罗帕……

妻子杨容姬于彻骨的悲痛之中对自己提出的质问,使得潘岳更加得悲从中来,更加得可怜自己的妻子,疼惜自己的妻子。后来,潘岳便流着泪抱住自己痛楚万分的爱妻,对着她第一次静静地坦白了自己曾经的过往,给她讲了有关墨菡的故事。杨容姬听闻后,悲泪满腮,痛哭不止,为自己也为惺惺相惜的、她无缘谋面的墨菡……她把自己久久地娇缩在潘岳的怀中,苦楚万千又感慨万千。夫妻两人彼此敞开了心扉后,杨容姬则更加得依恋、眷爱自己这般仁义、这般正直的夫君潘岳了。而潘岳为了免除掉充斥在妻子心头的酸涩,不再给她本就破碎的心灵继续增加一层沉痛,他便总是再三地向自己的妻子发着誓愿,他说,伊人如梦,那段往事在他的心里其实早已成灰,他如今最爱的当然是与他朝夕相伴、祸福共担、为他生儿育女的的妻子了。

但是,自从儿子潘瑜夭折以后,无论潘岳再怎样安慰,怎样哄劝,潘岳还是感觉自己的妻子杨容姬直到如今,直到三载的光阴都已匆匆流逝,可深藏在她心底的那份哀痛却似生了根发了芽一般,总是丝丝淡淡地沉溺在心底,搅动着她那无法释怀的母爱。她变得越来越胆小、怯弱,越来越经不起波澜。她每日都喜欢寸步不离地守在自己女儿小金鹿的身边,看着她笑,心痛她哭,看着她玩耍,担心她受伤,看着她读书、陪着她识字,爱护着她、也守护着她一日一日地成长、一日一日地长大……好像只要她一时间离开了自己的女儿,女儿就会如儿子潘瑜那般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似的,令她感到恐慌,感到恐惧。每每看到自己的爱妻这般柔弱,怯世的样子,潘岳的心里真是比刀刀凌迟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檀郎,我们走吧!”杨容姬立起身后,亲自为女儿放下了纱帐,又放下了粉嫩嫩、滑润润,绣满鲜花和粉蝶的帘帷,还随手帮女儿熄灭了帘帐外的几盏烛光,而后还不忘小声地细细叮嘱了竹青和圣莲几句,吩咐她们千万要看护好、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小金鹿。觉得这一切自己都已经办好,嘱托好了之后,杨容姬才肯恋恋不舍地回身移步,随着自己的夫君潘岳一起,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女儿的童趣香闺,回到了他们夫妻两人暖意融融的卧房。

“檀郎,我想以后还能如前些年时一样,隔三差五地就去陪着鹿儿睡,不知你可同意吗?”进到屋中后,杨容姬便神思略显倦怠地独自跪坐到了窗下的梳妆台边,边安静地对镜卸妆,边转回头来轻声寻问着她自己的夫君潘岳。

潘岳彼时正自弯腰屈身想要往床榻边上落座,听闻妻子如此相问,便一边笑着点头答应着自己的妻子,一边则不由自主地又站起身来,款步走到了杨容姬的身后,轻抚她的香肩,无限怜惜地暖声劝慰着自己的爱妻说道,“我当然同意了,容容,不过容容,你也总要想着保重自己的身子才好,不要太过多思多虑了。竹青和圣莲就睡在鹿儿房间的外间屋里,她们两个一定会照看好鹿儿的。”

“檀郎,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念咱们的瑜儿吗?他还那么小,他都已经会喊我‘娘亲’了……檀郎,是不是老天觉得给予我的太多太好了,所以,所以它就夺走了我们的瑜儿,……”杨容姬面对着铜镜中,形容总是有些憔悴的自己,泪落无声,话语哀婉,意念惨凄、心事低沉,总是在念念不忘而又无可奈何地埋怨着命运的残酷与无常。

“容容,瑜儿早产,身子本来就弱……你不要总是伤心难过了,你若总是这样,我的心里又岂能好受多少。你的身子自从生育完瑜儿后,也一直都很虚弱,你也要保重自己才是呀!”看到妻子垂泪,潘岳的泪水也悄无声息地滑落了下来。他静静地跪坐在了妻子的身畔,闲花残,飞絮乱,悲情缕缕绕夜着风寒……

“檀郎,我昨晚又梦见瑜儿了,我梦见他都会跑了,他就那样一直跑着、跳着,喊着我‘娘亲’呢!”杨容姬扭转过身来,把头默默地倚靠在潘岳的肩头,不住地抽泣,“檀郎,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留不住瑜儿呢?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地把他生下来,可是,可是老天就这样残忍地把他给夺走了,……”

潘岳目中溢泪、缓缓地伸出手臂,把妻子杨容姬哀思不止的娇弱身躯紧紧地搂抱在怀里,“容容,不要再惹我痛心了,好吗?这就是我们的命吧!”

“檀郎,命到底是什么?你知道吗,我有多么地想再给你生几个儿女,给鹿儿生几个弟弟妹妹作伴,可是,我的身子恐怕是做不到了。”

“容容,我此生有你、有鹿儿,已经足够了。我们的鹿儿多聪慧、多可爱呀。”

“可是檀郎,我总觉着自己很对不住你,瑜儿去后的这几年里,我其实也一直在想,若不然……若不然你就像别人一样,也纳个妾室吧,我,我心里是同意的。”

“容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的一颗心岂可分成两块?我此生有你相伴,真的别无他求,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檀郎,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真是这样,我真是这样想的,容容,你的身体不好,又劳累了一整日了,还是早些歇息吧。你以后不要总是这样消沉了,还是要振作起来才好,这样,咱们的鹿儿看着也会高兴啊,孩子看着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每日都能欢欢喜喜的,幼小的内心自然也就会跟着轻松、快活很多呀!”

“好吧,檀郎,我听你的,为了鹿儿,我会振作起来的,会慢慢地忘了过去、忘了瑜儿的……”杨容姬把自己的身子整个蜷靠在潘岳的怀间,似乎到了此时,只有她自己夫君温暖的拥抱和对她独专无悔的爱意,才可以坚定她勇敢地去面对不可知未来的勇气和信心了。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潘岳与杨容姬夫妻二人相拥相依相慰藉,泪眼望烛烛泪残,慢咽着胸中难逝的凄楚,企盼着来日总能平平和和、艳阳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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