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堂深阔,古木犹青。乌山旧居内,一切如昨。
只有透过她寝居花窗的日光,似乎比平素格外明亮了许多,明亮到有些炽热灼目。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模糊地感知到眼前的景象。
这是她的卧房,她的床榻,为何有阵不属于自己的味道?然而这味道又异常熟悉,令她十分安心。
唐济楚轻轻动了一下,脸侧却擦过另一人的皮肤。她怔住了,那人的滚烫的呼吸也晕在她颊边,下一刻,比呼吸还要热上几分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她脸庞。
她的心顿时鸣如擂鼓。
那人见她不动也不言语,于是轻笑了一声,这笑声也是她分外熟悉的,那个人的名字就在舌尖,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轻笑间,若即若离的吻又落在她唇角。
唐济楚从未想过,这个曾经日夜相伴,亲如手足的人,他的唇会如此亲密缠绵地触碰自己。从脸颊到唇角,试探着渐近,引诱着索取。
这一下之后呢?他的吻难道要落在她的唇上?
唐济楚心中警铃大作,慌张地想推开,却发现他早像藤缠树般将自己密密匝匝地藏在他的怀抱里了。
“师兄!”她蓄了十足的力气,叫出了这么一声。
对方获得了认可似的,在听到她这样唤过后,缓缓地,极其认真地低下头来。唇瓣相触的刹那,唐济楚浑身都绷紧了,像是身体里的无数条丝线乍然被人抽出,攥在手里。他抿一抿她的唇瓣,那些丝线也随之被提紧了。
她吓傻了,心跳却没再说谎,阵阵如雷声滚过,震鸣不止。
他的气息比铺天盖地的日光还盛,简直无孔不入,快要把她周身也浸染得全是他的味道。然而他的吻到此也就戛然而止了。
鬼使神差地,她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下唇。下一刻,却迎来了比方才更凶猛的亲吻。
她脑子一空,又是一阵惊呼:“师兄……你……”
“楚楚……”
“唐济楚?”
唐济楚倏地睁开眼睛。眼前哪里有什么炽焰般的日光,四下里昏黑黯淡,绣帘被人掀开一角,伏陈在月色下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满是担忧。
“又做噩梦了?”
她脑子发昏,迷迷糊糊地,仿佛还陷在梦里,眼神却飘飘忽忽地落在他的唇上。
伏陈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她却睡得安稳,他听了许久她安稳的呼吸声,将要睡着时,却忽然听见她的呼唤,他那点睡意便一下子消散了。
唐济楚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梦里那剧烈的心跳还未平息,可面前的师兄被月色照耀得颇有几分冷静自持之感,与方才梦里与她缱绻一处的师兄全然不同。
“怎么了?”他又问。
她这才咽了咽口水,嗓音有些沙哑,回道:“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梦,我吵醒你了?”
“没事。”他回答,顺便回身在桌边替她倒了杯水,递给了她。
她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凉水,却听他问:“做了什么梦?像小时候那样说给我听,梦便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