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打破常规,如此安排,很明显是要重用贾政啊!
凡此种种,让鄔其道拿定主意,他要是想上进,再往上走一走,便必须得抱紧了贾政这根大腿故而自从跟著贾政出京之后,鄔其道对待贾政便极为尊重,一口一个大人的叫著。
而每一次,贾政都不耐其烦的劝慰鄔其道,让他莫要如此,还是互称仁兄,彼此亲近一些的好。
见贾政再一次这么说,鄔其道便已然明白,贾政並不是在和他客气,而是真心实意的想和他平等论交,想与他亲近亲近。
故而鄔其道这一次,並未像往常那样继续尊称贾政为大人,而是满脸堆笑的喊了一声。
“贾兄。”
贾政也拱拱手,回了一句。
“鄔兄。”
一番行礼之后,鄔其道这才看著案头上那两份考卷,將字跡中暗藏的玄机,一一指给贾政瞧。
“贾兄,你看,这份被选中的考卷,字跡笔画中的每一横,都要长上那么一两分,而那份被刷下去的考卷,字跡笔画中的每一竖,也比平常长上那么一二分。”
贾政闻言,再次凝神观瞧两份考卷。
这一看,一下子便看出了几分门道。
与此同时,贾政也忍不住喷喷称奇,心说这些负责誉录的吏员,他们的手段和心思,还真是让人嘆为观止啊!
贾政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这些人虽然在字跡笔画中偷偷做了手脚,但若不是鄔其道在旁指点,估摸著贾政哪怕是看一辈子,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毕竟人家字跡工整秀气,笔画强劲有力,那份横长一些的考卷,整体感觉有点像魏碑,而那份竖长一些的考卷,整体风格则有点像宋体。
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书法,在誉抄考卷的时候,带出来那么一点点,这也不是什么罪过吧!
接著,鄔其道又將十几份考卷,一一摊开在贾政面前。
贾政一一低头观瞧,果然,在这些考卷之中,字跡笔画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
要么是撇捺细长,要么是立勾粗短,要么是那一点,偏偏往上收了那么一二分。
但让贾政感到惊奇的是,他虽然瞧出了这些门道,但这一份份考卷,他整体看来,却誉抄得极为工整,愣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喷喷,真是神乎其技啊!
既然已经看穿了那些人的把戏,贾政便命人去將那些房考官,那些负责誉抄的吏员,全部叫到了大堂之上。
等那些人来齐了之后,贾政也不再废话,將最先看的那两份考卷摊在案头之上,让他们挨个上来观瞧。
等他们看过之后,贾政问道。
“这两份卷子是怎么回事?”
贾政话音刚落,便有四名房考官走上前来,一番行礼之后,齐声问道。
“贾大人,这两份考卷是下官等人经手的,不知道贾大人是有什么疑问吗?”
贾政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人还將他当作傻子一般糊弄。
是可忍,孰不可忍?
贾政冷笑一声,看著四人说道。
“这份考卷文采斐然,见解不俗,在本官看来,便是选为头名解元都是理所应当之事,不知为何被你们给刷了下去?”
不等几人作答,贾政又指著另外一份考卷,冷声问道。
“而这一份考卷,看似洋洋洒洒,实则言之无物,更何况他引用论语中虎咒出於押这一段话,
与所出之题目,不说南辕北辙吧,至少也是风马牛不相及,你们一个个也都是两榜进士出身,本官就不信,你们会瞧不出来?”
贾政话音刚落,四人之中便有三人面色为之一变。
这三人先是抬头看了眼贾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是勛贵出身吗?
你不是没考过科举吗?
勛贵不都是不学无术吗?
你能出任浙江学政,能成为浙江乡试的主考官,靠的不都是裙带关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