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那哭红的眼圈,满脸的泪痕,尽皆消失无踪,有的只是一脸平静,甚至是神色淡然。
她坐在水盆前,將红肿皸裂的小手,伸进冰冷的水里,一件一件又一件,浆洗著盆里的衣物。
但愿她今天借贾元春的虎皮,能唬住赵千瑛,让他再也不敢招惹自己。
若是如此的话,明日等待著她的,不是青楼里的那些客,也不是凯她美色的太监,只不过是一盆又一盆,等著她去洗的衣物而已。
这样的日子,虽说辛苦,但却安心,似乎还算不错,
便在此时,院门口传来一阵喧譁。
王熙凤还听到了赵千瑛那个公鸭嗓,极为諂媚的喊著。
“张爷爷,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我是小赵子,赵千瑛啊,您不记得我了?前年您过四十大寿,我还站在门外边,给您老贺过寿呢!”
王熙凤不用猜也知道,这定然是哪位大太监来了,要不然赵千瑛也不可能,諂媚到如此这般,
近乎下贱的地步。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蟒袍,却笑意盈盈的宦官,迈著四方步,缓缓走进院子。
在该宦官身后,则跟著一位年龄三十多岁,身穿普通家常衣服,周身气度却雍容华贵的妇人。
王熙凤搭眼一瞧,便知道该妇人出身显贵,且家世不凡。
她能来这里,估摸著也是和自己一样,是被没入掖庭为奴的罪人女眷。
想至此处,王熙凤嘆息一声,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突然,王熙凤美目微眯,看著大宦官,以及身后那位妇人。
这宦官怎么每走几步,便一脸笑意的等著身后那位妇人?
难道说,这妇人不是被没入掖庭为奴的罪人女眷?
可若是不是,她为何穿了这么一身普通衣服,又为何出现在这掖庭之中?
猛然间,王熙凤觉得这位妇人,眉眼之间好生眼熟,似乎有点像她爹,也有点像她叔父王子腾,更有点像她姑妈王夫人。
王熙凤心里一惊,站直了身子,愜愜的看著那位妇人。
这时候,那位妇人,刚刚走进院子,也瞧见了王熙凤。
二人目光相对,便再也没有分开。
“姑妈!”
“凤哥儿!”
王熙凤瞬间便红了眼圈,不管不顾跑过去,一头扑到薛姨妈怀里。
薛姨妈也跟著红了眼圈,泪流满面,抱著王熙凤哭个不停。
平儿站在一旁,难过得直抹眼泪。
就连大宦官张咏,站在旁边,也跟著晞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