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DOS还有钱,运作还可以的时候,贺严或许会让这个少年展示几把,了解了解他的实力。
但如今DOS已在没落边缘,他自己的梦都到尽头了,无心去管一个小孩子的电竞梦,直接了当地说:“想打职业?也要有那个水平。吃吧,吃完来跟我打solo,赢了考虑让你加入。”
少年说:“好。”
贺严也是拿了好几个冠军的人,自问水平不低,至少打这样的小孩一点压力也没有。
他不想浪费时间,没留手,以前和人打solo多少会估计对方的自尊和颜面放放水,今天却只想赶紧结束,什么也顾及不了了。
“输了就走人,我们还有事,忙着呢。”贺严焦躁地挑了个机位坐下。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少年一上手就跟他打得不相上下。
“砰”!枪声不停贺严又一次被少年穿胸扫死,终于认真了,打量着对方,重视起来。
其他人见这么久没结束,也都围过来看,这少年却一点也不怯场,看的人越多,打得越好。
“可以啊。”陈升看着贺严拧起的眉头,又泡了桶面,笑道,“把老贺杀得认真了!有两下子。哎呦,厉害的,等下赢了再吃一桶。”
“赢了我再说吧。”贺严板着脸操作,被对方的年龄和操作激起了战意。
solo约好30个人头为胜,一局定胜负。
贺严拿到30个人头时,操作有些变形,手腕都在刺痛,而对方操作依然流畅,也有27个人头了,惜败。
“老贺你不行啊。”队友也看出来这少年厉害,拍了拍贺严的肩,调侃着。
输了。
少年盯着屏幕抿了抿唇,不服气,但忍住了,输了就是输了,他站起来朝贺严微微鞠了一躬,按照约定准备离开。
没经过训练都能跟贺严打得有来有回,不敢想要是系统性训练了,得多恐怖。
“等等。”贺严叫住了他,顿了顿,指着身旁的队友道,“来跟他再打一把,赢了让你留下。”
少年的眼睛忽地亮起来,猫一样窜回刚刚的位置坐下。
队友的水平比贺严差点,信心满满地开打,结果竟没打过这少年,30:28,自尊大搓,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
少年则偏头得意一笑。
“什么啊!”队友哀嚎着投入陈升怀里,“有桂,我不玩了!”
陈升哈哈大笑。
“叫什么?”贺严伸手搭上少年的肩。
少年道:“赵令冕。”
赵令冕那年十六岁,天赋逆天,训练一周后贺严就再打不过他了。
他没钱,没联系方式,也没住的地方,像个黑户,陈升给他在二楼支了个小床,天天就随意睡在那儿。
细问才知道,他是跟父母打架跑出来的,他爸赵仓酗酒赌博,他妈也跟着赌,房子都卖了,这回要抵押他。
他不干,能砸的都砸了,拳打亲爹脚踢亲妈,抡着酒瓶往催债的人身上砸,十六七岁正是打人最疼的时候,他打得几个人都在地上咿咿呀呀地起不来,这才跑出来。
“牛逼。”陈升看着赵令冕长长的睫毛和白白净净的小脸,怎么也想象不出他揍爹妈的样子,但还是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那你怎么想的打游戏?照你这个说法哪儿有电脑让你打。”
“邻居家。”赵令冕穿了身陈升的干净衣服,晃着小腿一笑,“给他家小孩代打。”
邻居家小孩人菜瘾大,沉迷游戏却打不上去,打不上去就不写作业,非得把段位搞上去才行,急得父母团团转。父母是个宠孩子的,舍不得打孩子,也舍不得砸电脑,看着天天在他家写作业的赵令冕,干脆让赵令冕写完作业后帮自家小孩往上打。
天赋这个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强求不来。
邻居小孩打一年都上不去的段位赵令冕三天就打上去了,还觉得很简单。
段位打太高了,小孩被虐菜,气哭了,父母却很满意,总算能安心写作业了,告诉赵令冕以后都可以来他家帮着打。
赵令冕作业写得快,就有更多打游戏时间,一来二去,竟然打到榜前,小有名气。
他自知自己有天赋,所以从家里逃跑后想到试一试来打职业,也不懂什么俱乐部,见到网吧就进去问问,刚好问到DOS。
“还真被你捡到好苗子了。”陈升用胳膊肘一怼贺严。
贺严笑呵呵地算着花出去的钱。
他给赵令冕买了部只能通话的二手手机,开了个机位,又带他申请了资格,注册了id,赵令冕翻着冷门英文词语表,取了个Shrive,很满意,意思是忏悔后赦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