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阻你报仇,而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因此赔上一切。”
云澈语气沉痛,深吸一口气,自袖中郑重取出一封信笺:“这封信胡兄刚入庄时,便秘密交托于我之手。”
“他早已预料到此局凶险万分,恐有不测。特意嘱咐我,若他当真不幸丧命,便将其亲手交予你。”
沈卿云握着剑的手猛地一颤,剑尖一坠,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轻响。
那封信上的字迹是熟悉的清隽,行云流水,透着一股洒脱之意。
她几乎是扑上前去接住那封信。
指尖触及纸张的瞬间,眼眶酸涩得厉害。
沈卿云艰难地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寥寥数语,重如千钧。
阿云吾妹。
若见此书,兄已长逝。
莫悲,莫恨,莫为我沉溺仇海,徒损己身。
世间万般,唯你安然最重。
望你皎皎如月,清白于世。
兄胡绥,绝笔。
“皎皎如月,清白于世……”
沈卿云喃喃念着,泪水决堤般涌出,模糊了视线。
龙渊剑自她脱力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砸在冷硬的青砖上。
她捧着那张薄薄信纸紧紧贴在胸口,踉跄后退几步,几乎站立不稳。
胡绥所期盼的,绝非是她不惜折损自身,去替他手刃仇敌。
“已经到了这般境地。”
沈卿云嗓音含着哭腔,不住地摇头否决:“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眼下收手,一切还来得及挽回!”
云澈见状,急忙上前几步,意图稳住她几乎崩溃的身形,防止她做出更激烈的举动。
就在此刻——
灵堂侧面的窗户轰然破裂!
木屑纷飞间,数道如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疾掠而入,动作快得只余残影,精准地直扑向地上气息奄奄的唐二白。
云澈脸色骤变,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只来得及伸手将心神俱碎,神思恍惚的沈卿云猛地护向身后。
为首的黑影一把捞起浑身是伤的唐二白,另一人几乎同时反手射出数点寒芒,直取沈卿云面门,攻势刁钻狠辣,逼得云澈不得不格挡闪避,护着人连连后退。
待他挥袖震开暗器,再定睛望去时,那几名黑衣人已带着唐二白,迅速消失在破裂的窗口之外,只留下一地狼藉和灌入灵堂内连绵不绝的冷风。
云澈并未下令追击。
近日与唐家暗卫屡次交手,他又怎会认不出那鬼魅般的身法与默契的配合。
确是唐家人无疑。
灵堂内,霎时间重归死寂,唯闻窗外风声呜咽。
沈卿云失魂落魄地立于原地,泪痕未干,面色苍白如纸,脚边那摊尚未干涸的血迹刺目地晕染开来,冲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云澈望着她,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歉疚,终是化作一声轻叹,语气恢复了一贯沉稳与疏离:“沈姑娘,节哀。胡兄之死,我龙泉山庄必会竭力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