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务盯着财务,财务盯着我,每天一睁眼都是对接文书、审批通道、支付结构……我又不是GP。”
郑耀天坐在办公桌后,头也没抬:“你要人?”
“哎呀哥你真好!”郑晓天伸了个懒腰,口气带着疲惫的火气,“我要那种真的能管结构、懂合规、能跟你那边协调的。”
“最好是,自己能搭一套SPV框架,也别再让我天天被法务追着解释LP穿透、项目退出。”
郑耀天这才放下笔,抬眼看他一眼,轻轻“啧”了一声:“你要求还挺高。”
“不是要求高,是我怕你再晚点儿,我就要猝死了。”郑晓天翻个身,把脸埋进沙发靠垫,“给我个人,还是给我办追悼会,你自己选。”
不到一周,人选就定了,夏知遥这边则在准备出差去杭州谈一个环保科技的项目,来回至少五天。
临走前,她在会议室快速整理完投标材料,刚合上文件夹,郑晓天从门口探头进来:“你回来之后,我们的投资副总就能定下来了。”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一挑:“这么快?”
郑晓天耸耸肩:“我哥拍板的,背景我看了一眼,还挺干净的。”
“哪方面背景?”她语气漫不经心地问。
“金融、基金、跨国投行那挂的。”他说,“听说还挺漂亮的履历。”
她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低头翻了翻行程表,随口说了句:“到时候你别忘了把他简历发我。”
第44章Chapter44这场“重逢”,……
Chapter44
夏知遥出差归来那天,北京刚入冬,气温骤降,办公室的落地窗外起了风,灰黄的梧桐叶在半空打着旋。
她回到家,将行李箱停在一角,外套还没来得及脱,手机便震了一下。
郑晓天的微信跳了出来:【投资副总的简历在你邮箱里】
她单手滑开屏幕,顺手打开邮箱,候选人名叫丁宵,伦敦政经本硕,之后五年在亚洲顶级投行深耕M&A,回国后在私募基金操盘过数个中型项目,风控意识到位,正是公司目前急缺的那种“稳定型选手”。
她看得很快,目光在几项核心业绩上稍作停留,确认无误后,给郑晓天回了条语音:“不错,我这边看没问题,等他到北京,我们再安排第一次会议。”
郑晓天的回复几乎是秒回:【好嘞,入职流程我来跟,等你回过神,他就坐你对面喝咖啡了。】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嘴角没有扬起,也没敲回什么玩笑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丁宵是个合格的接应人,他的到来意味着公司将正式建立真正意义上的投资部门,也标志着天行从轻咨询全面转向实质操盘的阶段。
她并不排斥这种变化,相反,她是最早推动它的人,只是,当真正的操盘平台在她眼前成形,她却在理性之外,隐约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擅长的是拆解复杂局势、找到最优解的路径,擅长在谈判桌上用精确的话语压中对方的要害,让一盘棋在她手里收拢。
但资本的世界,是另一种游戏,波动更快,牌面更乱,胜负往往在于你能否在别人亮牌之前,就已经把钱放下去。
她知道自己能管得住项目的方向,却未必能像真正的投资人那样,把手伸进资金流的洪流里不被冲走。
这种认知并不让她沮丧,反而带来一种近乎冷静的释然,她不必事事都做第一人,但她要确保,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是对的。
想到这里,她目光重新落在桌上的简历上,指尖在丁宵的名字上停了一秒,这是她为公司迈出的下一步,也是她主动放手的一步。
几天后的周五,早上十点的会议室,夏知遥坐在惯常的位置,中间靠左,今天是新任投资副总上任的第一天。
她原本以为会见到丁宵,她甚至在心里预演过几句寒暄:点到为止的欢迎,不失分寸的交接,一切像她过去无数次接新人那样。
会议室外忽然传来郑晓天的大嗓门,带着一贯的笑意,可这一次,声线里似乎混了点别的什么。
她下意识地抬头,原本只是个随手的动作,却像被命运攥住下巴,迫使她直视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
周越。
高大挺拔,步履从容,他像是踩着一条隐形的轴线走进来,沉稳而不急不缓,身上是一套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将整个人的线条勾勒得笔直而收敛,仿佛所有锋芒都藏在衣料的暗色里。
还是那副金边眼镜,衬得他整个人更显冷静清冽,镜片后面,是她曾无数次凝视过的眼睛,那双单眼皮下的眸子黑得像深夜的海,眼尾微微上挑,天生带着一丝锋利,可那份锋利被收束在一种近乎冷漠的克制里。
黑发略显凌乱,却被随手向后梳过,额角干净,发际线利落清晰。眉骨高挺,轮廓锋锐,像是用力雕刻出来的线条。
那是一张她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反复撕碎、又一片片小心翼翼拼回去的脸,每一次重组都伴着疼痛,每一次想忘都像是在刀口撒盐。
他看起来比记忆中更稳重,也更冷静了。
那份曾经藏不住的锋芒与炽热,早已被收敛成一种近乎沉默的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