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当崔遗琅杀掉围住他的将士,赶到江都王的营帐时,就看见几个卫兵把姜绍团团围住。
姜绍武艺不精,再加上寡不敌众,身上已经负伤,手臂的位置渗出血来。
看到这样一幕,崔遗琅干脆利落地将这几个卫兵解决,扶住姜绍摇摇欲坠的身体:“王爷,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身边的护卫呢?”
姜绍脸色有点白,呼吸略显急促:“昏过去了,怎么都醒不过来,可能是因为今晚烧烤宴上的肉和酒有问题,我最近身体不好,克化不动,所以没吃多少,不然我可能也在睡梦里被杀掉了。”
环顾四周后,崔遗琅抬起姜绍的一支手臂:“好,我明白了,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薛焯派出他的铁骑兵正在捉拿你的护卫,你现在很危险。”
“薛焯?”
听到这个名字,姜绍眼神微动,透出些许诧异,他大脑飞速地转动:不太对劲,这不像是薛焯做的。
不过眼下容不得他细想,他和崔遗琅逃出营帐后,开始往猎宫外逃,但因为姜绍的长相无人不知,崔遗琅百日又在猎场大出风头,即使他们努力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逃,但一路上还是会遇到铁骑兵,金戈交击的打斗声把越来越多的追兵吸引到他们这里。
崔遗琅又要保护姜绍,又要对抗追兵,渐渐地显得吃力起来。
眼看围住他们的士兵越来越多,姜绍轻声道:“逃不出去了,如意,你自己快走,去山下的骑兵营叫人。”
此次前往猎宫狩猎,姜绍并没有带上太多精锐的骑兵,随行的大多都是王府的护卫,做为诸侯王,不能带太多的士兵逼近皇帝,否则会被御史台弹劾为乱臣贼子,姜绍素来谨慎,玩不会落人口舌,所以精锐部队都驻扎在山下。
没想到他的谨慎小心却让他落到如此窘迫的田地。
崔遗琅刚再次把围住他们的一波追兵解决,惊怒:“你在说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姜绍眼神柔和下来:“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好容易秋猎聚在一起,你都躲着我走,没想到遇到危险时,还是你第一个来到我身边。刚才看到你来救我时,我心里真的很高兴。”
崔遗琅别过脸,不想去看那双眼睛:“我不想再和你谈私情,也不想再看到你那么卑贱的一面,我只想和从前一样。”
和从前一样……
姜绍心里有点触动,他正要拉住崔遗琅的手,却忽然抬起头,雪亮的刃光照亮他的瞳孔,那双向来沉静的眼神满是惊恐。
平阳侯营帐。
帐里亮堂堂地点着灯烛,刚得到消息的薛焯惊怒:“谁让他们出去乱抓人的?”
前去抓拿江都王收下护卫的士兵首领是左威卫大将军赵烁,是他麾下的一支铁骑兵的将领,在北伐军进入京畿后,薛焯给他手下的将领一一加官进爵,赵烁便是那时担任左威卫大将军一职,军队驻扎在城郊,负责守卫京城的安全。
薛焯很信任他,但关键是,他没有下令让赵硕领兵来到猎宫。
今晚确实有刺客前来行刺皇帝,但不过都是些酒囊饭桶,金吾军不废吹灰之力地将他们解决掉,可没等薛焯回帐篷里休息,突然就听到金戈马蹄声,外面火光四射,乱成一锅粥。
他抓来个小兵一问,这才知道他麾下的赵硕正在捉拿皇帝遇刺的嫌疑犯,首当其冲的便是江都王的护卫,薛焯立刻明白有人在假传他的指令。
那士兵小心回道:“赵将军是接到您的令牌,所以才去拿人的,侯爷,不是你下的命令,说趁江都王一派没有防备,一举将他们拿下吗?”
薛焯一时没有出声,阴沉的脸色昭示他内心的不平静,在前朝沉浮多年的他立马意识到:有人在给他下套,但到底是谁?
他冷静下来慢慢思考,灯光影中,他坐回太师椅上,表面仍然是一副临危不乱的姿态,但仔细看,他摩挲扳指的手在控制不住地轻轻发抖。
凡事都应该想到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倘若他和姜绍决裂的话,收益最大的只能是……皇帝!
没错,别看熙宁帝目前只是个傀儡皇帝,没有实权,也没有声望,甚至连自己的皇后都看不起他,但并不意味他手里一点筹码都没有,只要他熙宁帝还在皇位上一天,姜绍和薛焯都有被打成乱臣贼子的可能。
也罢,是他轻看了这位小皇帝,一个六岁接连丧父丧母的小孩,能和长姐在太后的步步紧逼下勉强苟活下来的深宫皇子,不可能真的会那么软弱。
也是因为先前的敬武长公主锋芒太盛,加上北伐军打进京畿时,熙宁帝钻狗洞逃跑的狼狈姿态给薛焯留下太深的印象,这才让他轻视这个小皇帝,生长于帝王之家的人哪有心思单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