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是很什么?”眼见那只素手悬在半空,没有举动,朱焽霎时有些忐忑,他小心翼翼将木盒捧起,放于余幼嘉的指下:“拿不到吗?”“还是比起咸味的糕点,您的口味会更偏甜?”“说起来,也是因我外祖家都是中原人,所以我阿娘才会做这些,不合口味也是应该的”似乎想到什么,朱焽轻轻叹了一口气,余幼嘉定了定神:“这倒也不是。”余幼嘉几不可查的稍稍抽开案几下被勾住的指节,终于在朱焽略带期盼的眼神中,指尖小心地拈起一块,低下头轻轻咬了一口。“好吃吗?”朱焽细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酥油茶香,桃仁酥脆。纵使余幼嘉平素不怎么喜欢吃糕点,也能尝出这确实也是不可多得的美食:“好吃。”顿了顿,她又轻声补了一句:“王妃的手真巧。”朱焽像是松了口气,唇角弯起一抹柔软的弧度,笑意自他的眼角漫开,比树梢漏下的阳光还要明亮几分。他将盛有桃酥的木盒放在余幼嘉面前,体贴的往前推了推,笑道:“喜欢就好,我再看看,这里还有什么,好给先生也选一份”“先生的口味如何?”寄奴已经安分了不少,眼尾的薄红也早早被尽力隐去,而难以隐去的那一部分,也被他以昂首观雨的作态隐藏的极好:“随意。”朱焽微微颔首,又笑着给寄奴也介绍了几种糕点。余幼嘉为事态终于走上正轨而松了半口气,又为朱焽的迟钝松了半口气,正要将手中的桃酥吃完,下一瞬,只觉自己在案几下的衣摆微动余幼嘉:“”真是没完没了了。余幼嘉欲挪动手,可这次,他的小指意图明确,不再是试探的轻蹭,而是如一枚温凉的玉,直接贴上了她微曲的指节。那一点肌肤相贴,竟像是点燃了无形的引线。余幼嘉反手捉住那只作乱的手,那只手指微微一颤,像是被那突如其来的、恰到好处的温存给定住一般,没有缩回,仿佛是暗示一般,以指尖轻轻挠了她手心一下。这一下轻之又轻,恍若无物。可,可却莫名像是挠在她的心尖一般,令心跳漏了一拍。几息之后,她的指尖,终于还是沿着他指节指节的细微凸起,极缓地、又略带粗暴地向上爬梳。那动作分明并不怜惜,可却带着一种描摹珍玩般的贪婪,令他一时间有些迷醉到魂飞魄散。她想往他的腕口而去,想验证另一个猜想。可他的手指却坚定而灵巧地滑入她的指缝之间,温热柔腻的指节紧密地贴着她指腹略带薄茧的肌肤,以一种‘被迫服从’的姿态,形成一个狎昵又克制无比的嵌合,纠缠住了她的去路。去路被阻,她便屈起手指,用指节的内侧,不轻不重,又带着一丝缓慢研磨的力道,抵压着他指根柔软的凹陷这是命令臣服之意。往常他不敢拦,可今日,这种纠缠于案几之下的隐秘太过微妙而致命。他第一次反抗了她,不让她探明腕口处的答案,却又时不时的轻挠勾引,像在无声索要一个模糊的承诺,用以暗示着更多、更深入的可能“没想到先生的爱好居然如此别致”一声叹息,惊扰这场交锋正酣的隐秘游戏。朱焽在先生处得到数道意义不明的答复之后,按照自己理解的法子,将一甜一咸两块糕点用杯盏碾碎混合,放到了碟子中,将之恭敬的奉给了对座的清癯青年。甜咸糕点的碎末混合在一处,看着凄惨不已,整个碟子都在散发着一种死不瞑目的气息。寄奴:“”余幼嘉:“”余幼嘉没忍住,问道:“这是什么?”朱焽多看了一眼余幼嘉,似乎略微有些诧异余幼嘉没有听到刚刚的话,方小声回道:“先生刚刚应答我的呀,不吃甜,不吃咸,但两种味道都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寄奴不是刚刚根本没有听进去,就是在为难人余幼嘉心中腹诽一句,正要开口,却感觉案几下那只手略微病态,又带着不可明说的意图,轻轻夹了她指尖一下。余幼嘉:“”朱焽对案几下的混乱浑然不觉,一点点仔细收好桌上那些没被选上的糕点,一边整理,一边道:“不过一万个人,一万个胃口,也都是常理。”“我已仔细记下先生的口味,往后我长居崇安,自己学着做款合先生口味的糕点便是。”这已经是朱焽第二次说要长居崇安。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清癯青年早对朱焽有了几分怨气,这次再难忍耐,开口道:“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可胸无大志,偏安一隅?”“如此,我休书几封,你明日,不,即刻便启程,带着其中一封前往平阳,便能得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来日你争夺天下,自有一番助力。”此言一出,四下皆静。余幼嘉扫了一眼言辞颇为堂而皇之,却在案几之下以令人心悸的缓慢速度,在案几下拨弄她掌心的寄奴,到底是没出声说什么。而一旁的朱焽,虽对为什么先生能从糕点聊到天下的事略有些诧异,可他素来宽厚,又有一丝古朴豁达的拙气,并不十分疑惑,只以为是考校,便回道:“可是先生,焽并不擅骑射练兵,也并不愿意争夺天下。”不争夺天下?!余幼嘉眉眼一跳,朱焽却已垂下温和的眉眼,轻声道:“天下,权势,金银,美色”“这些并非我所求。”“原先先生说得先有天下,才能治天下,才能给百姓带来富庶的生活,所以我才会有些渴盼,可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这样散漫的人,纵使得贵人们相助,有朝一日能侥幸得到天下,我这般资质,又如何能对得起百姓期许呢?”“所以,我思前想去很久,还是想安身于崇安,等有大造化者结束乱世,登临皇位,再行辅佐,教化之事”寄奴微微眯起眼:“那你来拜访我,也只是散漫时的消遣?”不想当皇帝来找什么他?只为装模作样,体现仁善?这,可不是就是消遣于他吗?朱焽吃了一惊,连连摇头:“不不,我确实拜服于先生,只是我当真是”眼见又有剑拔弩张之势,余幼嘉干脆利落的伸出手去,于案几下按住了朱焽,示意他不要再开口。朱焽倒是确实没再说话。但余幼嘉,却下意识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以为她按住的是朱焽的衣袍,可似乎,按住的是一只手。又一只手的手背。这只被她接触到便骤然发僵的手,与她另一侧手中握着的手不同,不细腻,不柔滑,甚至随处都是粗糙的冻疮与老茧但是,很温暖。温暖,干燥,宽厚,内敛阳火旺盛。一如他其人。雨水在这一瞬凝滞,朱焽张了张唇角,却又没有开口,缓缓垂首,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只有余幼嘉手下按住他的那只手,能从朱焽骤然拔高的体温中,窥见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那一息,纷杂的念头穿透余幼嘉的脑海。她想了很多,但最终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只剩下寥寥几句——还是做生意好。虽然也不太方便,但她起码不用在案几下,一边摸一个人的手真的,很像,偷情:()酿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