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两人坐在一张席面前,这小动作也不大惹眼。
“宴席结束再告诉你。”她与表兄之间没有秘密,当然会跟他说。
赵王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秦王桌子下方,正正好将两人的动作收入眼底,没想到秦后离席片刻,手指不过微凉,秦王便这般心疼,竟然亲自替她捂手。
宽袖相连,她的雪肤被珍视的捧着呵护。
列国皆传秦王是要捧高赵系,才专宠于秦后,实则那份疼爱里参杂了太多的水分,只是演给旁人看的。
眼见为实,赵王后小心打量了一阵秦王的神态,心里觉得他们夫妻的感情不是假的,男人的爱或许可以演出来,女人的反应却作假不得。
秦后分明习以为常,不觉得一国之王呵护自己的妻子有什么不对,甚至由此轻轻向他靠近了一寸。
甚至秦后所生的孩儿降生第一日,便被秦王册为太子。
这么一瞧,赵王后瞥了一眼旁边的赵偃,有点看不顺眼了,她与赵偃的孩儿没有被立为太子,做了太子的是赵嘉,赵嘉是赵偃的原配夫人所生。
当年她被赵偃看上娶了之后,就想尽办法让原配夫人失宠,赵偃即位赵王,她理所当然的做了王后。
可是她的儿子迁儿不被朝臣看重,要说她身为娼妓,连累迁儿血统存疑,不能册他为太子,最终赵偃前夫人的长子赵嘉被册为太子。
赵嘉不是赵王后的亲生儿子,她是高兴不起来的。
有朝一日赵嘉即位,还会有她和迁儿的好日子过吗?
赵王后如此想着,捏紧了衣袖中的手。
赵偃怎能不为她考虑?
她越想越满肚子的怨念,在桌面下狠狠掐他的大腿。
赵偃被掐的险些蹦起来,脸庞黑成煤炭,“你做什么?疯了,这是在外头。”
死男人,还以为她跟他玩呢吗?
赵王后又狠狠一掐,下了狠劲儿的,掐的赵偃坐立难安,净躲她的手了,“又怎么了,又怎么了?你说啊,祖宗,要如厕啊?”
我如你***。
正如赵王后看到了秦王与秦王后的暗流涌动,般般与表兄牵着手,自然也留心到了赵王后的小动作。
她轻轻扯了扯嬴政的手腕,示意他看。
宴席结束,嬴政还需要继续待客,是不能自行歇息的,接下来的交谈是重头戏,般般就不留下了。
她帮他更换轻便一些的衣裳,若有所思的问:“表兄,赵太子不是赵后所出吧?”
“赵太子是赵偃前夫人的嫡长子赵嘉,赵偃即位后第一时间册立他为太子,赵后所出的赵迁的确非太子人选。”
说罢,他轻轻摩挲妻子的手腕,“怎么?”
“赵后怎会情愿不是自己儿子的人做了太子。”般般道,“尉缭大人也曾提议让列国内部分裂,用金子贿赂各国权臣,降低大秦攻打他们的难度。”
她替他穿妥衣裳,轻轻伏在他的胸前,小声补充,“若是我们帮助赵后废弃掉赵嘉,让赵迁登临太子之位,动摇赵国国本,分裂赵国核心派系,是否攻伐赵国就更简单了?”
这是妻子第一次针对攻伐六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此前她基本是只听他说,从不过问那些政策。
嬴政将她的脸颊从怀里捧出来,仔细思虑过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是可行的。”
“自古废长立幼,会引发朝廷内部不和与政治动荡,轻易不能这般。”
“当年惠王明明属意昭襄王,却不敢轻易的废除武王改立他,也是这个原因。”
他盯着她的脸颊,不错过她的任何神态变化:“不过,你怎会忽然想这些?”
般般稍犹豫,旋即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尽数说出。
嬴政自方才的微愣,到脸色陡然漆黑只用了几个呼吸,他加速跳动的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在她掌下燃烧不休。
她原本已经平复好了,看见表兄的脸色,那股退去的委屈和难过重新盈满心头,没想哭的,可是在表兄面前,她总是个止不住眼泪的少女。
嬴政擦去妻子香腮滚落的泪珠,“我定会为你与母后报仇雪恨,莫要伤心,邯郸之仇我莫敢忘怀,往后也只会加倍憎恨。”
为她擦泪的那只手细微的颤抖,他没说,心里翻涌的情绪只怕不会比她少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