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塔的最上层,科学不再探索真理。
它只是神的另一种饥饿。”
??《终焉之塔?上层档案?卷Ⅰ》
塔上层,暴食之国。
那是一座悬浮在赤红天幕中的城市,穹顶由巨龙的白骨与黑金铸成,。。。
夜色如墨,沿着街道的缝隙缓缓爬行。霓虹灯在头顶闪烁,像是一群垂死之人的呼吸,忽明忽暗。我站在浮岛酒吧的阴影下,手中紧握那张星灾卡,裂痕依旧清晰,仿佛一条通往深渊的引路符。塞莉安正蹲在地上,用指尖蘸着雨水,在湿漉漉的地面写写画画??那是她草拟的第一版宣言草稿。
“我们呼吸的,不该是债务。”她低声念着,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城市,“每一口空气都该属于活着的人,而不是被标上价格,卖给最绝望的灵魂。”
娜塔莎靠在墙边抽烟,烟头明明灭灭,映出她嘴角那一抹冷笑。“你知道系统怎么处理‘思想污染’吗?”她忽然开口,“不是冻结,不是扣分,而是让你活着,却永远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你喊破喉咙,世界也不会回应你一个字。”
“可如果三千人一起喊呢?”塞莉安抬头,眼里有火,“三千个无声者同时发声,系统还能装作没听见吗?”
司命坐在台阶上,闭目养神。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角还残留着刚才回溯记忆时渗出的血丝。他没说话,但我知道他在计算??计算这场谎言能撑多久,计算它会引来多少数据警报,计算自己还能活几个小时。
我望向远处的星核塔。那座悬浮于城市中央的巨大建筑,通体由流动的数据构成,表面不断浮现又消失的字符,像是某种永恒审判的倒计时。它是规则的源头,也是所有生命的账单生成器。而此刻,我们四个“余额不足”的残次品,正试图用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言,去撬动它的根基。
“明天凌晨三点。”我说,“我们在第七区旧供气站集合。那里曾是平民唯一能免费吸氧十分钟的地方,后来被升级为‘高级会员专属冥想舱’。现在,我们要把它变回起点。”
“三点?”娜塔莎挑眉,“为什么不是中午?人多,传播快。”
“正因为人多,才不能白天行动。”我摇头,“系统对异常人群聚集的监控阈值是五百人以上。白天游行,还没走出第一步就会被预判拦截。但凌晨三点,巡逻AI切换班次,数据流最低,是最容易制造‘盲区’的时间。”
塞莉安眼睛亮了:“就像病毒潜伏期。”
“没错。”我点头,“我们要做的,不是一场抗议,而是一次感染。让‘免费空气’这个念头,像梦屑一样飘进每个人的终端、耳机、梦境提示音里。只要有人开始相信,哪怕只信一秒,数据波动就会产生。”
司命睁开眼,声音沙哑:“那你打算怎么让人相信?光靠一张嘴?”
我笑了。从怀里掏出一枚微型芯片,只有米粒大小,边缘泛着幽蓝光泽。
“这是白振中留下的东西。”我说,“三年前他坠入数据乱流前,偷偷上传了一个未命名程序包。我一直以为它已经损毁,直到昨晚……我在黑市修卡师那儿意外激活了它。”
娜塔莎猛地站直身体:“你疯了?那种未知程序,随便运行会直接触发神经锁死!”
“我已经试过了。”我平静道,“用了一具废弃义体。结果发现,那不是攻击程序,而是一个‘认知植入模组’。它能在极短时间内,向周围五十米内的智能终端发送一段伪造的感官信号??比如,一阵突如其来的清风,一缕真实的花香,甚至……肺部突然变得轻松的感觉。”
塞莉安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它可以让人‘感觉’到免费空气的存在?”
“不止是感觉。”我盯着手中的芯片,“它还能留下痕迹??系统日志里会出现一次无法溯源的‘氧气释放记录’。哪怕只是0。3秒,也会被归类为‘环境异常’,自动上报至区域维护中心。”
司命缓缓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也就是说,我们不需要三千人真的聚集,只需要让他们‘以为’自己感受到了免费空气,然后自发上传体验报告……就能形成虚假的数据洪流。”
“对。”我点头,“当足够多的终端同时报告‘检测到未授权供氧事件’,系统就必须启动核查机制。而根据《基本生存权条例》第114条,一旦核实存在潜在生存资源泄露,必须开放最近的储备库进行排查??包括星核地下的秘密花园入口。”
“前提是,系统认为这件事‘值得查’。”娜塔莎冷笑,“你以为它没见过这种小把戏?去年有个程序员伪造了‘地下温泉喷发’,结果刚传出去就被打上‘低可信度谣言’标签,连三秒钟热度都没撑过。”
“因为他是孤身一人。”我看着她,“而我们不一样。我们有司命的残忆回溯能力,可以提取更多梦屑,制造集体共鸣;你有黑市人脉,能把芯片悄悄植入街头广告屏的音频频段;塞莉安擅长文案,能让谎言听起来比真相更动人;至于我……”
我举起星灾卡,裂痕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我有这张卡里最后两积分,和一段从未公开的任务密钥。”
三人同时看向我。
“你说什么?”塞莉安声音发颤。
我深吸一口气:“三年前白振中死亡那天,系统确实判定他‘无效资产’并删除。但删除前七分钟,他曾用最后的意识发送一条加密信息给我。我当时太崩溃,一直没勇气打开。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破解了密码。”
“内容是什么?”司命问。
“三个坐标,一组时间戳,和一句话:‘星核之下,有门未关。’”
空气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