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下:“警方当年检查过,说没什么异常。”
“让他们再检查一次。”纪一坚持。
最终,在她的同意下,管家拿来钥匙,打开了陈列柜。纪一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大提琴取出,翻转琴盒。果然,在夹层边缘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他用指甲轻轻一撬,一块薄木板滑落下来。
里面藏着一封信。
泛黄的纸张上,是用钢笔写就的意大利文,字迹苍劲有力。纪一粗通意语,勉强辨认出开头几句:
>*“当我写下这些文字时,已知自己命不久矣。若此琴终能抵达汝手,则吾愿已了。然命运弄人,恐我所赠非福,乃祸之始……”*
“这是……弹七郎的遗书?”设秋庭怜震惊。
纪一继续读下去,越看脸色越沉。信中提到,当年他确实心有不甘,但早已放下恩怨。他送琴只为弥补多年疏离之情,并无恶意。然而,他在回国途中察觉有人跟踪,怀疑有人觊觎此琴??因其内部藏有一份乐谱手稿,据传是斯特拉迪瓦里亲手所绘的“失落协奏曲”,价值连城。
“他说,真正的危险不在琴本身,而在知晓这份秘密的人。”纪一抬起头,“他认为,如果家族在他死后开始遭遇不幸,那一定是有人借‘诅咒’之名行谋杀之实,目的是制造混乱,掩盖真实动机??夺取这份手稿。”
“手稿现在在哪?”乐莲希追问。
纪一摇摇头:“信里没说。只提到‘唯有血脉相连之人,方能听见琴中的旋律’。”
“什么意思?”设秋庭怜困惑。
“字面意思。”纪一将琴重新组装,轻轻拨动一根弦。嗡鸣声响起,悠长而清冽。他又依次试了其他几根弦,忽然停住。
“第三弦,音准偏低。”他说。
正常情况下,这种顶级古董琴哪怕放置多年,也不应出现明显走音。除非……有人动过。
他拆开琴尾,果然发现内部结构有细微改动。在共鸣箱深处,一层薄绢包裹着一张折叠整齐的五线谱纸。展开一看,上面是一段从未发表过的旋律,标题写着:*Lacrimosaperduevioloncelli*(为两把大提琴而作的《泪泣》)。
“找到了。”纪一低声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管家津曲红生推门而入,神色平静:“老爷请您几位去客厅一趟。今晚的晚宴……提前开始了。”
“现在?”设秋庭怜惊讶,“不是说明天才正式庆祝吗?”
“老爷说,既然调查已经开始,不如趁大家都在,当面说明一些事情。”管家微笑,“况且,今年的演奏嘉宾已经到了。”
纪一与乐莲希exchangedaglance,彼此眼中皆有警惕。
他们跟着管家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侧挂满历代设乐家成员的肖像画,烛光摇曳,影子在墙上扭曲晃动,宛如鬼魅起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松香味,混合着陈年木料的气息,令人莫名不安。
客厅灯火通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主位,正是现任家主设乐调一郎??如今已是九十多岁的高龄,背脊微驼,但眼神依旧锐利。他身旁站着一名年轻男子,约莫三十岁上下,身穿黑色燕尾服,怀抱一把大提琴。
“这位是来自米兰的青年演奏家,马尔科?罗西。”调一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他是弹七郎的曾孙。”
众人皆是一震。
“原来如此。”纪一心中豁然开朗,“所以今年的演奏者,是血缘最接近那把琴原主人的人。”
“正是。”调一郎看着纪一,“我听说你来了,就知道你会揭开那个秘密。现在,手稿找到了吗?”
“找到了。”纪一递上那份乐谱。
老人接过,颤抖的手指抚过纸面,眼中竟泛起泪光:“八十年了……我一直等着这一天。我知道那些死亡不是诅咒,而是有人想让这把琴永远沉默。”
“您早就知道了?”乐莲希震惊。
“当然。”调一郎苦笑,“第一个死者是我的堂弟,他试图偷走琴去拍卖;第二个是我侄女的未婚夫,他查到了手稿的存在;第三个是记者,想写一篇揭秘文章……每一个,都是冲着这把琴来的。而真正在背后操纵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