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内部报告中写道:
>“我们不再只是记录创伤,而是在绘制一张人类情感的地图。每一个坐标点,都是一个等待被理解的灵魂。”
春天再次来临。
“倾听剧场”巡演来到深圳,演出结束后,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拦住吕尧。
他是某互联网巨头的人力资源总监,掌管三万名员工。
“我们公司每年都有十几个高管抑郁离职,甚至有人自杀。”他说,“我一直以为是压力太大,但从没想过……是我们从不倾听。”
他递上一份合作意向书:希望将“双向倾听计划”引入企业管理体系,设立“无声会议室”??员工可在其中独自录音倾诉,内容加密保存三年,期间若有离职或意外,自动发送给指定亲人。
“我们还要培训所有管理层学会‘只听不说’的谈话技巧。”他苦笑,“也许听起来很荒唐,但在一个连喘口气都要KPI的时代,让人安心地说句话,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吕尧接过文件,签了字。
当晚,他在日记本写下:
>“这个世界并不缺少爱,只是太多爱被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我们建造高楼,却拆毁了彼此交谈的窗;
>我们发明即时通讯,却让孤独变得前所未有地漫长。
>或许拯救一个人的方式,从来都不是给予答案,而是守护他提问的权利。”
夜深了,他又打开“火种”后台,随机抽取一段未分类录音。
按下播放键。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背景有婴儿啼哭。
“我生完孩子之后……每天都想跳楼……可看到宝宝笑,我又舍不得……我不敢跟老公说,怕他嫌我矫情……也不敢去医院,怕被贴上‘精神病’标签……今天趁他上班,我把宝宝哄睡了,才敢录这段话……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听,但说出来……真的轻松了一点……”
吕尧静静地听完,没有标记,没有转发,只是轻轻点击“已回应”按钮,并附上一句系统自动回复:
>“谢谢你愿意说出这些。你不是软弱,你是坚强得太久。
>你不是孤单一人,此刻就有千万颗心为你默默点亮。
>如果你还愿意,明天这个时候,我们依旧在这里等你。”
然后他关闭系统,走到阳台。
城市灯火如星河倾泻,每一盏灯下,或许都有一个人正经历着无人知晓的挣扎。
但他知道,有些人已经开始改变??
那位曾在工厂目睹母亲绝望的阿姨,如今成了社区心理援助志愿者;
那个递画的小女孩,父亲已在春节前返乡,一家人第一次拍了全家福;
青石沟的孩子们成立了“小小倾听员”小组,每天放学后轮流陪村里的空巢老人聊天;
就连当初质疑“声音应急包”的专家,也在孙女抑郁症发作那晚,打开了设备里的空白磁带,录下了平生第一句“对不起,爷爷以前没听懂你”。
吕尧仰头望着星空,耳边仿佛又响起母亲临终录音的最后一句话。
“我说完了,可以安心走了。”
而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终于可以说完,然后安心活下去。
他轻声自语:“妈,你看,我们都学会了。”
“这一次,轮到我们去听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