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秋跪倒在冰上,大口喘息。他感到识海剧痛,灵魂仿佛被撕裂又重组。那两道心跳终于合为一体,缓慢而稳定。他知道,自己赢了,也失去了什么。
良久,他站起身,望向远方天际。
晨曦初露,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湖面,竟折射出七彩光晕,宛如虹桥横跨天地。
他转身离去,步伐沉重却坚定。
三日后,归衡城外荒园。
安宁正蹲在桃树苗旁,用小木勺给那朵发光蘑菇浇水。陶罐中的《归心诀》下半卷已显现出完整经文,字迹流动如活物,似在呼吸。每当月光洒落,菌盖上的符文便会微微发亮,仿佛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她抬起头,看见远处雪原上走来一道熟悉身影。那人衣衫破损,脸色苍白如纸,走路时左腿微跛,像是受了极重的伤。可他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明。
“哥哥!”她扔下木勺,飞奔而出。
祝清秋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住。这一抱,用了全身力气,像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温度全都补回来。
“我回来了。”他说。
“你瘦了。”安宁仰头看他,眼里含泪,“是不是很疼?”
他笑了笑:“疼过了,就不疼了。”
当晚,兄妹二人围坐在火塘边。祝清秋取出一枚残破的玉片,正是当年从母亲遗物箱中取出的玉簪碎片。他将其投入烬魂火中,火焰顿时转为淡粉色,散发出淡淡桃香。
“阵已封,信物毁。”他望着跳跃的火光,“以后不会再有人想改写过去了。”
安宁点点头,忽而问道:“那妈妈……真的走了吗?”
祝清秋沉默片刻,轻声道:“她一直都在。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就在我们记得她的时候。”
屋外,春风悄然拂过桃树苗,嫩叶轻摇,仿佛应和着这句话。
数日后,昆仑山巅。
六影生盘坐于断崖之上,手中断弓缠绕着金色丝线,那是她以千年修为重续的“命弦”。三年前,她为助祝清秋觉醒归心律令,不惜斩断本命法宝,魂魄受损,沉眠至今。
此刻,她睁开双眼,眸中掠过一道紫电。
一名昆仑弟子匆匆赶来,呈上一封信??正是祝清秋所寄。她拆开读罢,久久不语,最终将信纸置于风中,任其化作点点星尘。
“备马。”她起身,披上黑狐裘,“我要下山。”
“师尊,您尚未痊愈!”弟子惊呼。
“有些事,等不得痊愈。”她踏上云梯,身影渐远,“况且,这一次,不是去战斗,是回家。”
与此同时,司命殿内。
掌灯司命手持青铜卷轴,上面写着“逆命者?祝清秋,自愿巡守忘川隙,期限:永生”。
副官皱眉:“此人已破归心律令,按律当削籍除名,怎能反授职司?”
老司命抚须微笑:“正因他破了律令,才配守此隙。忘川之畔,最怕无情之人;而他,情深至此,却仍能放下,方是真神仙。”
他提笔批注:“准。赐‘守渊使’衔,掌九幽巡牒,可调遣游魂三万,镇压残念。”
笔锋落定,天际雷鸣隐隐,北斗第七星骤然明亮,似在回应人间决意。
春深之时,归衡城南石亭。
孩童们依旧常来玩耍。某夜,一位老妇人提灯经过,忽然听见亭中有女子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