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蕾娜的镜像则站在一座断桥尽头,面对另一个持刀的自己,两人相视而立,久久不动;
而芙莉莲,看到的却是无数个“她”并列站立,每一个都在做不同的事:有的在战斗,有的在书写,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微笑……她们共同组成了一幅巨大的拼图,中心正是那枚黑曜石吊坠。
“这是什么?”王勇声音发紧。
“未来的可能。”芙莉莲轻声道,“或者说,潜在的命运分支。虚空回廊的第一试炼,便是选择??你要成为哪一个‘你’?”
“可如果选错了呢?”菲伦问。
“没有错误的选择。”一个声音从镜后传来。镜面破碎,化作点点星光,凝聚成一位老者形象??他身形佝偻,双眼盲瞽,手中拄着一根由骨头与星辰碎片制成的权杖。
“赞泽?”伊蕾娜立刻警觉。
老人摇头:“我只是他留在这里的执念投影。真正的赞泽,早已在千年前完成使命,化作风中的尘埃。”
“那你让我们做什么?”邓肯沉声问。
“重构自我。”老者抬起权杖,指向七人,“唯有认清‘我想成为谁’,才能获得编织现实的资格。否则,哪怕拥有提伯斯之力,也不过是混乱的傀儡。”
他挥动权杖,七道光束分别射入众人眉心。
瞬间,他们的意识被抛入各自的命运迷宫。
安妮站在一座燃烧的孤儿院前,火舌舔舐着屋顶,里面传来孩子们凄厉的呼救。她想要冲进去,却发现双脚被锁链束缚。一个声音响起:“你曾发誓永不回头,因为你害怕再次失去。可若这一次,你能救下他们呢?你敢回去吗?”
王勇身处战场中央,敌军如潮水般涌来。他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指挥官嘶吼着命令撤退。但他知道,只要再坚持十分钟,援军就会赶到。问题是:他是否愿意为一群明知会背叛他的国家牺牲?
菲伦面对一座即将崩溃的魔法塔,塔顶悬浮着一颗即将爆炸的能量核心。她的老师倒在血泊中,临终前说:“只有你能关闭它,但代价是你将永远失去施法能力。你还年轻,值得更好的人生……放弃吧。”
拉比涅站在家族祠堂前,族谱上最后一栏空白。长老们齐声质问:“你是最后一个血脉,若你不延续后代,北方古碑的秘密将永远湮灭。你愿意为了传承放弃自由吗?”
邓肯面对干涸的河床,最后一名幸存者跪在他面前,求他赐予饮水。可他知道,壶中仅剩的一口水,是他维持生命的唯一保障。给他,自己会死;不给,良心永不得安。
伊蕾娜站在镜子屋中,无数个“她”从四面八方走出,有的温柔,有的暴戾,有的麻木,有的疯狂。她们齐声质问:“哪个才是真实的你?你究竟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而芙莉莲,则回到了那个雨夜??她终于记起了十年前的事。那晚,她并非普通旅人,而是奉命护送一枚封印着提伯斯残魂的黑曜石前往边境神庙。途中遭遇伏击,同伴尽数战死,她在濒死之际被迫激活契约,将提伯斯的一部分意识融入自身。也正是那一夜,她失去了大部分记忆,沦为流浪者。
现在,命运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可以选择交出吊坠,换取平凡人生;或再次承担使命,哪怕意味着永世漂泊。
七人在各自的试炼中挣扎、呐喊、流泪、顿悟。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道光芒自平台升起。
是伊蕾娜。她站在镜屋中央,面对最凶狠的那个“自己”,缓缓摘下匕首,扔在地上。然后张开双臂,拥抱了她。两个身影融为一体,化作一道纯净的银光。
接着是菲伦。她走向魔法塔,毫不犹豫地切断能量回路。在光芒吞没她的瞬间,她笑了:“我不需要魔法也能强大。”
王勇选择了坚守阵地。即便明知无人铭记,他也挺起胸膛,举起盾牌,直至最后一刻。
安妮挣脱锁链,冲进火海。她没能救出所有人,但她带回了一个小女孩的手镯。她说:“我不再逃避责任。”
拉比涅拒绝了婚约。她说:“我会记录一切,但我的人生不属于任何人。”
邓肯将最后一口水喂给了垂死者。他说:“活着的意义,不只是活下去。”
最后,芙莉莲抚摸着吊坠,轻声说:“我愿意继续走这条路,哪怕前路无人相伴。”
七道光柱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头咆哮的暗影巨熊轮廓。十二道锁链逐一亮起,环绕他们周身,形成稳定的共鸣场。
赞泽的投影微笑着消散。
虚空回廊深处,传来一声悠远的钟鸣。
**“第一课完成。”**提伯斯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不再是容器,而是织者。接下来,我将教你们如何缝合破碎的世界。”**
芙莉莲望向远方,只见无数裂缝在空中浮现,每一个背后都是濒临崩溃的位面。有些正在坍缩,有些已被黑暗吞噬,还有些正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缓慢侵蚀。
她深吸一口气,举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团跳动的金焰。
“准备好了吗?”她回头看向同伴。
六人一一回应,眼中燃起同样的火焰。
“那就出发。”她说,“这一站,去拯救第一个即将灭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