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良久,夏光佳低声问:“你觉得……安格隆知道这些吗?”
“他当然知道。”亚伦冷笑,“所以他才一直装疯卖傻,把自己关在角斗场里打打杀杀。不是因为他残暴,是因为他害怕清醒过来那一刻,会控制不住去完成使命。”
列奥尼多收剑入鞘,颓然坐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拆了它?还是……继续建造那个‘空中花园’,让它成为献祭场?”
“都不是。”小荷鲁斯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既然父亲怕我们凑齐七人会出事,那我们就偏要凑齐。但不是为了唤醒什么双生帝皇……而是为了改写规则。”
他转向亚伦:“你梦见的顺序很重要。你说你是按照梦见弟弟们的顺序创作壁画的?哪七个?”
亚伦闭眼回忆:“先是洛嘉,站在山脚仰望奸奇;然后是安格隆,在角斗场中央举斧向天;第三个是……基里曼,坐在王座下发号施令;第四个是……马鲁特,赤身躺在熔岩河上歌唱;第五个是……黎曼鲁斯,抱着破碎的面具哭泣;第六个是……佩图拉博,独自在长城尽头眺望星空;最后一个……是我自己,站在棺椁边撒花。”
小荷鲁斯拍掌大笑:“完美!这根本不是随机梦境,是提示!七个人对应七种命运,七种觉醒方式!洛嘉质疑信仰,安格隆拥抱痛苦,基里曼执掌秩序,马鲁特放纵欲望,黎曼鲁斯直面虚无,佩图拉博追求永恒……而你,亚伦,你在死亡面前跳舞!”
“所以呢?”亚伦皱眉。
“所以我们不该阻止仪式,而应该主导它!”小荷鲁斯眼中燃起狂热,“让工匠继续建花园,但把设计图改了??我们要建的不是漂浮花园,是‘倒悬王座’!以棺椁为核心,用水流形成引力错觉,让整座建筑看起来像是挂在天空之下!当七人同时站在特定位置,能量共鸣就会打开通往‘另一侧’的门!”
“然后呢?放那个双生帝皇出来?”列奥尼多惊恐。
“不。”小荷鲁斯摇头,“我们要进去。找到那个被封印的‘第二帝皇’,问他一个问题??为什么真正的帝皇,要杀死自己的孪生兄弟?”
马鲁姆忽然开口:“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比如,第一帝皇才是篡位者?”
没人回答。
亚伦却笑了。他再次靠近棺椁,这一次,他将手掌完全贴在裂缝处。
“我不在乎谁是真谁是假。”他说,“我只知道,如果我们永远活在恐惧里,不敢触碰真相,那我们和那些跪拜雕像的凡人有什么区别?”
棺椁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
夏光佳深吸一口气:“我有办法增强共鸣频率。用钷素核心配合死灵符文,可以稳定通道三十秒。”
“够了。”小荷鲁斯脱下披风,扔在地上,“明天正午,七人都必须到场。洛嘉已经在路上了,安格隆那边……我去说服他。至于基里曼,让他派个代表也行,反正他从来不肯亲自来。”
列奥尼多还想说什么,却被马鲁姆拦住。
“别说了。”马鲁姆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你没发现吗?自从我们决定行动后,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消失了。也许……这才是父亲真正希望看到的??不是顺从,而是反抗。”
夜幕降临,工地上的灯火次第亮起。
工人们依旧忙碌着搬运石材,浑然不知自己正在搭建一座足以颠覆银河格局的祭坛。而在地下密室中,亚伦完成了最后一幅壁画??这一次,他不再模仿死灵风格,而是用自己的血混合矿物颜料,画出了七个相连的人影,他们的手臂交织成环,中心正是那口棺椁。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他对小荷鲁斯说,“我们一直以为这棺材是用来埋葬某个人的。但现在看来……它更像是一个摇篮。”
小荷鲁斯点头:“没错。所有文明的开端,都始于对死亡的误解。他们以为自己在安葬死者,其实是在孕育新生。”
远处传来钟声,宣告宵禁时刻到来。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伸手按在棺椁两侧。
金属表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如同水面被投入石子。一瞬间,整个城市的所有光影都扭曲了,仿佛现实本身出现了褶皱。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老东西和安格隆并肩立于高塔之巅,望着那座尚未完工的“空中花园”,嘴角同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开始了。”老东西低语。
“终于。”安格隆举起酒杯,饮尽烈焰般的液体。
与此同时,亚伦感到体内某处悄然裂开一道缝隙,有什么古老的东西正在苏醒??不是来自棺椁,而是源自他的骨髓深处。
他终于明白梦境中为何总看见自己撒花。
那不是告别,是播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