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臣在。”女官躬着身,等候吩咐。
“你派人,立刻去把……”
去把林寓娘杀了?先前她无故离京已经被父皇申饬,若在这节骨眼闹出人命,只怕说不过去。一句天下大赦,已是让林寓娘在皇帝和百官跟前露了脸,不是不能要了她的命,只是善后会比较麻烦。
更何况,若当真杀了那个女人,楚鹤他……
“算了。”
晋阳回头看看房门,有些想回去,又不想回去,咬着唇站在原地。
女官轻声道:“公主,驸马为您新挑选了好几位如意郎君,已经送到离宫了。公主不妨去……”看见她腮边的泪水,“公主!”
一声声关切的呼唤由近及远,顷刻间,周围女官侍仆跪了一大片。
“公主恕罪!”
晋阳看着满地的后脑勺,本该是最熟悉不过的景象,却总是让人无端觉得冷。
在离宫,在麟游,在长安,在公主府。人人都敬她,以她的喜为喜,以她的乐为乐。
可只有楚鹤爱过她。
“算了。”晋阳喃喃道,“既然是他想要的,那就算了。”
……
“娘子小心脚下,五郎只是说气话,郎主也没说就要……您千万别着急。”
戴怀芹沉着脸下了马车,一言不发,扶着菩提快步往里走,这里是江府置在麟游的别业,她同菩提从未来过,站在假山面前怔愣一会儿,好歹冷静了些,令差使个小厮在前头带路。
说是别业,实则也同江府住宅差不多大小,一行三人走了许久,终于来到江恒的书房前。
房门紧闭,两个把守在外的护卫得了江铣的吩咐,并没有阻拦,只是看着菩提道:“戴娘子,郎主的意思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的确,此事一旦闹开就再没有回转余地,何况崔有期就在别业,若是让她知道了……
菩提知道事关重大,朝她行过礼就远远退开,那两个护卫也走得远了些,在附近把守着不让人偷听。戴怀芹踌躇好一会儿,站在原地勉强定了定神,推门走进去。
江铣正跪在书房正中,听见背后有人开门,只是侧了侧身,没有回头。
“五郎,你……你怎么如此糊涂!”
卑幼自娶,另立别宅,再有良贱越色通婚,一桩桩,一件件,皆与那个死而复生的庶人有关。从长安到麟游,戴怀芹坐在马车上听完前因后果,冒了一阵又一阵的冷汗。什么天下大赦,什么林寓娘,稍有不慎,就连整个江府都会被牵连进去。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庶人,而现在的一切,也是因
为那个庶人。
“陛下都肯放过你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你自己?出族离家,那是多大的罪过,你究竟知不知道!”戴怀芹不敢置信地攥住儿子的肩膀,“五郎,你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