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南极冰盖之下,渊核核心舱的能源指示灯由红转绿,持续稳定的波形图开始流动。
一段新的音频被激活,播放的不再是初聆者的独白,而是一段童声合唱??来自全球各地拒听者儿童训练营的孩子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录制的无词吟唱。他们的声音纯净、未经修饰,没有任何数据增强,却奇迹般地与心球残余频率达成共振。
与此同时,千穗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的震颤。
不是痛,而是一种汹涌的情感潮汐正从遥远的地方奔袭而来。
画面在她脑海中炸开:
一个女人在雨中奔跑,怀里抱着死去的孩子,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
一位老人坐在空荡的客厅里,望着亡妻的照片,整整三天一句话没说;
一个小女孩躲在衣柜里,听着父母争吵,紧紧捂住耳朵,心里反复默念“不要看见我”;
还有更多、更多的沉默瞬间??那些从未被表达的悲伤、愤怒、羞耻、爱意,像星河般倾泻而下。
她跪倒在地,双手撑地,额头触碰冰冷的石板。
泪水无声滑落。
但她没有尖叫,没有求救,没有试图逃避。
她只是承受着,像一棵树承受风暴,像大地承受雨水。
带子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扶她。
这是她必须独自走过的路。
正如当初她选择成为拒听者的第一刻,也如终焉聆听者决定放手的那一瞬。
不知过了多久,千穗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清澈如洗。
她笑了。
“我听见了。”她说,“但他们不用知道了。”
就在这一刻,所有的光影归于平静。
极光消散,城市恢复宁静,渊核的波形图趋于平稳,进入自主循环模式。
带子终于走近一步,蹲下身,与她平视。
“你做到了。”
“我们都做到了。”千穗轻声回应。
带子伸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灰尘与泪迹,动作罕见地温柔。
然后,她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去。
“你要去哪里?”千穗问。
“去看看更多的孩子。”带子说,“他们开始做梦了。梦里有我,也有你。我要确保这些梦不会变成负担。”
“你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
“但你会在吗?”
带子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声音很轻:
“只要还有人选择不说,我就在。”
她的身影逐渐淡去,融入夜色,如同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