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经被短暂改写,成为“情感隔离锚点”,帮助第一批拒听者稳定意识结构。过程不可逆,理论上会导致终身无法共情。但她活了下来,甚至活得比谁都清醒。
“文件显示销毁了。”千穗说,“但我一直怀疑……是不是留下了备份。”
带子眼神微变。
下一秒,她猛然抬头,望向天空。
猎户座的腰带闪烁了一下。
不对劲。
那不是星辰的自然闪烁,而是某种编码信号的残留波动??来自南极渊核深处的能量脉冲,正以极低频的方式穿透大气层,直指京都上空某一点。
“她醒了不止一次。”带子声音冷了下来,“她在尝试重建联系。”
千穗心头一震:“你是说……终焉聆听者的残余意识,正在试图通过最初的锚点重新接入?”
“不是试图。”带子纠正,“是已经开始了。而你,就是那个锚。”
空气骤然凝固。
风停了,树叶不动,连远处的狗吠都戛然而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一个选择。
千穗缓缓坐下,靠在门框边,仰望着星空。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她信任我。”
“信任你?”带子皱眉。
“嗯。”千穗微笑,“她选择了我作为断开的起点,现在又要通过我完成回归的终点。这不是入侵,是回家。”
带子盯着她,良久未语。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连接重启,千穗可能会再次承受情绪洪流的冲击,甚至可能被尚未完全消散的集体创伤撕裂心智。那是连初聆者都几乎无法承受的重量。
“你可以拒绝。”带子说,“只要你现在走进屋里,关上门,拉上窗帘,切断所有外部信号接收器,我就能让这段波动偏转,让它永远找不到你。”
千穗摇摇头:“我不想躲了。我已经躲了三十年。我装作不在乎别人,其实是因为太在乎;我假装冷漠,是因为怕自己一旦听见,就会忍不住想去救每一个人。”
她顿了顿,声音微颤:“但现在我知道了,我不是救世主,也不必是。我能做的,只是站在这里,允许某些东西发生。”
带子闭上眼。
这一次,她没有再说“不需要被记住”。
因为她终于明白,有些存在,注定无法被遗忘??不是因为伟大,而是因为真实。
她抬起手,从怀中取出一块晶片。通体漆黑,边缘泛着幽蓝的纹路,上面刻着一行小字:**“第一号静默协议执行记录”**。
这是她保存了三十年的唯一实物证据,也是当初千穗签署协议时,系统自动生成的认证密钥。
“拿着它。”带子递过去,“如果你感觉撑不住,就捏碎它。我会立刻切断连接通道。”
千穗接过,却没有放进口袋,而是轻轻放在掌心,任月光照耀。
“谢谢你。”她说,“不是因为你保护我,而是因为你终于愿意让我自己做决定。”
带子嘴角微动,似笑非笑,最终只化作一句低语:“你一直都是对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边一道极光悄然浮现,不是绿色,而是近乎透明的银白色,如同无数细小的光丝编织而成的帷幕,缓缓垂落。
京都城内的几处静默地标同时震动:
老宅樱树下的陶罐再次裂开,这次钻出的不再是花芽,而是一段微型投影??画面中,年轻的千穗站在实验室里,签下名字,抬头说了一句:“请让有些人,可以永远不说。”
闭门羹咖啡馆的墙壁自动浮现新文字:**“这里依然禁止共情,但欢迎孤独。”**
格陵兰温室的终端闪现最后一行信息:**“锚定成功,回音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