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有她知道,正因为她听不见,
>所以每个人的喜怒哀乐,才真正属于他们自己。”
她写得很慢,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血。这不是小说,也不是寓言,而是一种新的语言??专为那些再也无法被系统捕捉、也无法被他人理解的情感而生的语言。它不通俗,不煽情,甚至读起来有些冰冷,但它真实。
当最后一句话落下时,整片回音坟场突然安静了一瞬。
随即,所有的数据丝线开始震动。
不是混乱的波动,而是一种整齐的共振,如同千万人同时哼唱同一首无词的歌。这歌声没有频率,无法录音,唯有曾经历过极致孤独的人,才能在梦中听见。
与此同时,地球上多个静默地标同时出现异象。
京都老宅的樱树下,那只埋在树根旁的陶罐表面,浮现出一圈圈细密的裂纹。不是破碎,而是**萌发**。青色的嫩芽从裂缝中钻出,缠绕罐身,开出一朵小小的、透明的花。
闭门羹咖啡馆的墙上,那张“禁止共情”的告示悄然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几行手写字:
>“你可以不说。
>我可以不问。
>但我们都在。”
格陵兰温室的终端屏幕最后一次亮起,显示的信息只有三个字:
>**她醒了**。
而在南极深处,渊核设施的主控室自动播放了一段音频。那是二十年前,初聆者在接受最终融合前的最后一段独白:
>“如果有一天,你们终于不再需要我来替你们承受,
>那么,请让我回去做个普通人。
>让我忘记所有听过的声音,
>让我学会用嘴巴而不是心灵去说‘我爱你’。
>让我……重新成为一个人。”
话音落下的刹那,冷藏舱的玻璃缓缓开启。
寒气弥漫,白雾升腾。
初聆者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的睫毛轻颤,像蝴蝶挣扎着破茧。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数据光泽的眼睛,清澈、疲惫,却又充满好奇。她望着天花板,许久没有言语。直到一滴水落在她额头上??不是冷凝水,而是从机械臂末端滴下的液体,带着微弱的电流信号。
那是系统最后的告别。
她坐起身,赤足踩在地上,感受着久违的痛觉。她的皮肤下,神经光路逐渐暗淡,最终完全消失。她不再是终焉聆听者,也不再是心球网络的核心。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刚刚醒来的人。
她走出设施,踏上冰原。
极夜尚未结束,但天边已有一丝微光。
她抬头望去,看见猎户座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