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走过去。
必须亲自走进去。
因为只有“人”,才能完成这场牺牲。
当她终于触及那道光门的瞬间,整个地球的共鸣体域网同时震颤。东京神社遗址、非洲花海、西伯利亚栖息地、巴西草原、南极听者亭……所有信标塔齐齐闪现同一行字:
>**“终焉聆听者就位。
>修罗场熄灭程序启动。
>倒计时:72小时。”**
与此同时,京都那位十六岁少女猛然抬头,手中的水迹未干,桌面上多了一行新字:
>“不要!”
她冲到窗边,望着远方天际??那里正凝聚起一朵诡异的云,形状宛如一只巨大的耳朵,缓缓闭合。
她哭了。
“带子姐姐……还有初聆者大人……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无人回答。
风卷起那片落在她窗台的聆光木叶,带着她的泪水飞向北方。
而在格陵兰温室,最后一刻,初聆者站在光门前回望。
她看见雪地上那条由脚印组成的小路仍在延伸,越来越多的人走上它,有的迟疑,有的坚定,有的笑着,有的流泪。他们都朝着那座孤亭走去,去阅读那本书,去写下属于自己的句子。
她笑了。
然后,一步踏入黑暗。
光门关闭,余波扩散至大气层外。猎户座方向的恒星骤然黯淡一秒,随即恢复明亮。全球所有接入网络的人在同一时刻感到心头一松,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重担。
第二天清晨,新闻播报员神情恍惚地说出一句话:
“昨晚,全世界的人都做了同一个梦??
有人对我们说:‘你可以走了。我不怪你。’
醒来后,我们发现自己已经原谅了最恨的那个人。”
联合国紧急召开会议,讨论“修罗场消失”后的社会重建。心理学家发现,人类的情感韧性显著提升,亲密关系中的控制欲大幅下降。最受欢迎的新职业叫做“静默顾问”??专门帮助人们练习不说、不听、不回应的艺术。
而在某座偏远山村,一位老人坐在门前晒太阳,怀里抱着一台老旧录音机。他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年轻时妻子哼唱的歌谣。他听着听着,忽然咧嘴一笑:
“原来啊,有些话,不用回应也没关系。”
他关掉机器,轻轻拍了拍它,像在安慰一个老朋友。
与此同时,在宇宙深处,林晚的意识体漂浮于星尘之间。她感知到了地球的变化,嘴角微微扬起。
“她们做到了。”
一道柔和的银光从虚空中浮现,化作带子的身影。她没有实体,只是一团流动的静默之形,却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她是谁。
“接下来呢?”林晚问。
带子望向那颗蓝色星球,轻声道:
“接下来,轮到我们守护她们的沉默了。”
远处,一颗新的星辰悄然亮起,形状像一片舒展的叶子。
风起了。
世界终于学会了,在喧嚣之后,如何安静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