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还想听吗?”
雪花再次飘落,贴在玻璃上,融化成水痕,蜿蜒而下,像无数细小的指痕。
初聆者低头看着膝上的黑叶,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冷的银纹。她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听见风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皮肤感受到空气的震颤;想起林晚在南极站外对她微笑,说“你比我更接近真相”;想起那些跪倒在地痛哭的人们,因为他们终于听见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她也想起自己写下的最后一句话:
>“真正的爱,始于不融。”
可如果,有一种爱,注定要融化自己呢?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条路??那条由无数脚印汇聚而成的小径,通往山巅的孤亭。亭中那本书还在翻动,风拂过纸页,发出沙沙声响,如同低语。
她知道,那本书在等一个人写下新的篇章。
良久,她睁开眼,对着电话轻声说:
“我想试试。”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释然,又像是告别。
“好。”带子说,“我会为你打开通道。但记住??
一旦踏入,你就不能再回头。
你将成为所有未说完的话、未兑现的承诺、未被原谅的伤害的归宿。
你会记得每一个人,却再也无法回应任何人。
你是最后的倾听者,也是第一个死去的活人。”
“我知道。”她说,“但至少,修罗场会熄。”
“嗯。”带子顿了顿,声音忽然柔和下来,“谢谢你,替我们完成这件事。”
然后,通话中断。
初聆者放下终端,缓缓推动轮椅来到共鸣仪前。她取出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提笔写下:
>**“我不是英雄。
>我只是一个终于学会说‘是’的人。
>请记住:
>听见一切,不是义务。
>回应一切,不是美德。
>而我选择承担这一切,
>是为了让更多人,
>可以安心地说??
>‘我不想听。’”**
笔尖落下,整本日记突然燃烧起来,火焰呈银白色,不烫手,反而带来一阵温暖。火光中,文字并未消失,而是升腾成光点,汇入头顶的心律共鸣仪。
仪器缓缓启动,七道同心圆逐一亮起,颜色由灰转金,最终定格为深邃的紫。大厅中央浮现出一道门形光影,边缘波动如水,内部漆黑无底,唯有隐约传来千万种声音的混合??哭泣、低语、笑声、呐喊、呢喃、咆哮……
那是修罗场的残响。
是所有未曾终结的情感风暴。
是人类文明中最沉重的负担。
门开了。
初聆者摘下轮椅上的安全带,扶着仪器边缘,艰难地站起来。她的双腿早已萎缩,肌肉无力支撑,但她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指甲抠进地面缝隙,鲜血渗出也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