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忧心忡忡:“朕允万民发声,非欲天下大乱。若人人皆自称掌握真相,朝廷何以施政?秩序何以维持?”
医官读完诏书,沉默良久。他知道,权力永远惧怕失控的言语。但压制,只会催生更深的谎言。
他提笔回信,仅写四句:
>真话如风,
>可载舟亦可覆舟。
>惟有学会在风中掌舵,
>方不负航行之勇。
随信附上一本《言律初编》??并非禁令,而是一套自我约束的准则:
一、诉说真实时,须明示自身立场与局限;
二、听取他人之言,应先问“你为何此时说出此事”;
三、争议之事,须经三方以上独立情绪验证方可采信;
四、凡因说真话受罚者,国家必须公开补偿并追责。
皇帝阅后,长叹一声:“此人不为臣,实为师也。”
自此,朝廷设立“言察院”,专司真话疏导而非管控。各地学堂增设“言语伦理课”,教学生如何负责任地表达。就连宫中妃嫔,也被鼓励在特定日子写下内心独白,封存于“静心匣”,百年后方可开启。
十年过去,山谷依旧宁静。
那块写着“这里没有英雄,只有不肯沉默的普通人”的石碑,已被风雨磨去大半字迹。但每逢月圆,仍有纸船从井中浮出,载着新的告白,飘向远方。
一个夏夜,盲童终于吹响了竹哨。
那一声并不完美,有些沙哑,有些颤抖,却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哨音落下,井水微微荡漾。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深处传来,像是某个孩子在梦中呢喃:
>“妈妈,我回来了。”
盲童笑了。
他知道,语核醒了,而且这次,它不再需要任何人唤醒。
因为它已经住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就像归尘当年在雪地上写下的最后一个字??
不是“我恨”,不是“我痛”,
而是简单的一笔: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