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鱼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
洁身自好是个美好的词语,也是个美好的品格。
但姜澜觉得,这并不适合她。
他反倒是喜欢,莲花片片飘落,在污泥衬托下那恍若挣扎一般的美感。
“多谢姜澜圣子的建议和好心,我会好好考虑的,若沉鱼宗真走到解散的那一天。”
“那我这个宗主,也会想办法,尽量庇护其周全,不让血仙教的人,伤任何一名长老和弟子。”
陆沉鱼长长的睫毛轻颤,低着头看向面前的酒液,轻声回应道。
澄澈晶莹的液面,倒映着她的脸蛋,岁月的流逝,并没有在上面留下过任何痕迹,依旧如当初那般美貌。
她吃过驻颜果,那是可永葆女子青春的一枚异果,数量稀少,价值连城。
沉鱼宗的绝大多数长老,都已然上了年纪,不过都没有谁如她这般,面容依旧白皙秀丽,肌肤细嫩白皙。
只是永葆青春,只是相对的。
她眼神里看遍事态红尘的沧桑和疲倦,是掩饰不住,一个人的心态,不可能真正保持青春。
她也不是寻常女子,姜澜话里话外之音,她自然都听得出来。
又是人情、又是回报……
想要他相助,可以,但如何回报?沉鱼宗上下,还有什么能入他眼的?
陆沉鱼心中叹息,世间男子,她见得多了,曾经追求、拜倒于她裙下,想要得她一笑的,不知凡几。
姜澜是何目的,她又岂会不知?
“陆宗主大义,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姜澜微微一笑,手指却是不紧不慢地敲着白玉酒杯。
当中的酒液也随之,荡漾出一道道细小的波纹。
陆沉鱼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这场酒宴,并不尽兴,但一直到结束,姜澜都还是给予了沉鱼宗充足的面子。
宗门虽然破了,但出于礼节和恩情,沉鱼宗还是在后山收拾出了两座较为完整的宫殿,供姜澜和凌竹韵休息。
只是两座宫殿,相距较远,并没有挨得很近。
凌竹韵也有些担心沉鱼宗会将她和姜澜安排来住在一起。
戌时刚过,未至亥时。
凌竹韵在蒲团上静静打坐,灵台却并不空明,脑袋里甚至有不少杂七杂八的思绪,让她不时往殿外或者窗外看一眼。
但除了清冷腾腾的月色外,一片安静,并无人影。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在期待个什么,总是下意识地想往那里去看。
“师尊说过,如果哪一天发现自己除了修行以外,脑子里一直忍不住想着某个人,那很大概率是滋生心魔了。”
“必须斩去这个心魔,才能平复心境,顺利地破境修行下去。”
“姜澜是我的心魔吗?”
“但书上又说,这很可能是因为喜欢上一个人了……”
凌竹韵扪心自问,开始思忖,然后慢慢的,脸蛋开始发烫起来,想到了白天姜澜在沉鱼宗众人面前所说的那些话语。
而此时,亥时过了,三更天刚到。
姜澜背负着手,站在寝宫大殿当中,似是在看着窗外的朦胧月色、莽莽群山,又似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伴着夜风,一阵素雅好闻的幽香,在殿内弥漫开来。
一道白发如雪的婀娜身影,静静站立在大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