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带寺院,平日无人来,寒渊也甚少涉足。我今日前来,不是碰巧,是有目的。”
唐蔓坐起身,调息片刻,冷冷道:“你的人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会来这里查案,不免让人怀疑。”
冷霜璃没有反驳,只淡淡说道:
“景曜之事,我也关心。”
她语气中虽无起伏,却不经意泄露了什么。
唐蔓抬起眼来,定定看着她。
冷霜璃垂眸,声音低缓:
“自湖衅之战后,我便退居寒渊幕后。但退,不代表停。”
“夜巡司的动静……太不寻常了。”
她望向破败的大殿,声音在夜风中微微颤荡:
“从前他们如影藏于市,从不露锋。如今却步步显迹,不但插手凡俗案卷,还接连动用高层资源,调查一些……极为特殊的个体。”
“像这座寺这样的地方,过去是禁地,他们却早早来过。”
唐蔓眼神一凛:“你怎么知道?”
冷霜璃从袖中取出一块淡金色小牌,背后烙印着夜巡司独有的凤印:“我查到他们遗落的令牌。还有卷宗记载,空影曾在此停留。”
“空影……你知道他?”唐蔓眉心微蹙,这名字她近日听得太多,彷佛冥冥之中与景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冷霜璃点点头,语气难得带着一丝敬意:
“当年他是朝廷某特殊编制之人,与夜巡司同根而生。身份之秘,外人难知。后来因一场变故,他遁入空门,自号‘空影’,据说那场变故……与‘七情抹除’有关。”
唐蔓屏息倾听,脑中已有轮廓隐现。
冷霜璃继续道:“这回你我相遇非偶然,也非对立。”
“我查这旧寺,是为了追查夜巡司真正的目标。他们不只是在封印什么,更像是在『寻找』什么——或者说,在等。”
唐蔓低声问:“在等什么?”
冷霜璃眼中一闪,声音低如风中细语:
“也许,是等景曜发现他自己是谁。”
此言一出,唐蔓心头大震。
冷霜璃凝视她半晌,终于转身而去,行至寺门前时,忽又停下脚步。
“唐蔓,替我提醒景曜一句——”
“夜巡司的手,可能比他想象的……伸得更长。”
语罢,霜袂轻扬,人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消失在一地银霜与残月之中。
唐蔓静坐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绪如寒夜中微火,虽不炙热,却炽炽不息。
夜色已深,崆影山的风从山背缓缓吹来,带着一丝檀木与残香混合的气息。
唐蔓重返大雄宝殿,步履无声,目光锐利如鹰。
刚才那一场激战后,四下沉寂,宛如从未发生过。
她提着灯笼,穿过残柱断墙,来到主殿供桌之前。
这供桌早已风化腐蚀,榫卯松动,边角斑驳。但唐蔓今日心有所感,便俯身细查。
灯影摇曳,她指尖在供桌底部摸索,忽然触到一块与众不同的板面。她眼中一亮,手掌一推,只听“喀”地一声,桌底滑出一截夹层!
一幅折迭成三的布帛静静横陈于内,早已复上一层尘灰。
唐蔓小心取出,轻吹灰尘,摊于供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