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时乖乖起身,夫人果然要和姬珩联姻,连手下都能与之共用,语气浸满酸涩,“我信的是结发为妻妻,恩爱两不疑。”
卫煦今日心情大好,她从腰间拔出一把袖珍的匕首,反手撩起一撮发丝利落割断,又从冯春时耳后捻出一缕。
冰凉的匕首贴在脸侧,冯春时丝毫不躲闪,眼巴巴地注视夫人的锁骨,默数自己留下的牙印。
发丝被切割的声响被无限放大,滋滋作响,强势地钻入耳道,喉头既渴又痒。
卫煦耐心十足,她将两簇发丝系在一处,大方道:“合鬐锦囊也要吗?”
冯春时已然知足,无意间泄露了心思,“这就够了,否则姬珩会不乐意的。”
卫煦将打好的发结放在冯春时手心,漫不经心道:“我们的婚事,她以什么立场不乐意?”
冯春时难以置信,“我……们?”
“自然是我与你,房里还有第三个人?”
冯春时抿唇,抬头往梁上看去,卫迩脚下一蹬,风一般逃离现场,不忘带上房门。
日常起居中卫煦习惯性忽视暗卫的存在,但她先发制人,反咬冯春时,“你将我比作朝三暮四的男子?”
冯春时甚是冤枉,她只是认为族长拥有同等的权利,长乐侯懦弱无能,尚能妻妾成群,那夫人为何不能?
即便这个妻是姬珩,是未来的帝王。
姬珩不也有齐潋吗?那族长自然也可以同时拥有自己。
在冯春时心里,是自己低于姬珩,而不是族长低于姬珩。
“三妻四妾,男子能拥有的,夫人也可以拥有,姬珩能享齐人之福,夫人为何不能?夫人并不低于姬珩。”
卫煦不可谓不意外,她是突然变得牙尖嘴利还是一直如此,但也不忘提点她,“此番言论不能与外人说,日后见到姬珩更要谨言慎行。”
“否则,她因此发落你,我可未必会为了你和她作对。”
起码在摸清姬珩的神秘盟友之前不会,但这无须与冯春时言明,卫煦一边想,一边忍不住出手将她手里捡来的断发清理干净。
“地上的东西不要乱捡。”
冯春时言听计从,张开细嫩的五指,她的心绪还停留在结发之约,至于夫人为自己对抗姬珩,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她并未放在心上。
夫人合该如此,随心所欲,什么都信手拈来,什么都胜券在握,万事万物都无法阻之挡之才对。
卫煦一丝不苟地擦净两人的手,牵着冯春时去书桌前继续今日的习字。
曲直回到客房瘫倒在床,她眼皮困倦,头脑却十分清醒。
一闭眼,她就想起在武宁县明月馆大杀四方的柏潇潇,想起提亲时三日不出的柏潇潇,想起每一次欢好时非要做到力竭的柏潇潇……想到这里身体竟然还可耻地怀念她。
她还敢说人在欢好时说的话是不可信的,她分明就只说过这一句实话!
可悲,可怜,可恶!
曲直猛然坐起,将里外的衣袍一把扯烂,金蝉脱壳一般褪了个干净,直到被凉水浇了个透,她总算能细想刺杀一事。
她已命人传信承德,将行刺安南王一事上报,当日去往朔州寻矿她只带了五千兵,但安南王少说也屯兵十万了,遑论她还要深入对方的封地。
此事若成,对主子两人百利无一害,若非如此,卫煦一心妄想要挟自己的话,那她便鱼死网破。
反正主子身边有酒仟足矣。
幸亏,她不曾将酒仟的身份说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