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只有她们两人。
沈思衍倚在座椅里,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魏小鹿。
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回答,但魏小鹿把嘴唇抿了又抿,似乎犹豫了很久,才低下头老实回答。
“您要是当时那么明显地夸了我,我明天估计又得上大家的口头热搜了。”
“又?”沈思衍皱了皱眉头。
魏小鹿好像忽然变作一只惊慌的小动物,摇了摇爪子说没有,又把话题扯了回来:“我就是觉得……钱工他们那些前辈,更需要被认可,而且我刚来工作组,锋芒太露了不好,只要能把事情推进下去就是最重要的。”
懂得让功固然是好,职场就是这么真实,风头让给上级,藏锋守拙,的确是更智慧和长远的做法。
但沈思衍不觉得这是一个初入职场的小孩能突然参透的道理。
更何况,就她所观察,魏小鹿只是嘴甜,办事没有那么多阴谋阳谋,突然能考虑到这么深的一层,总觉得有些跳跃了。
“聪明呀妹妹,”她试图用缓和一点的口吻,来平复魏小鹿现在显而易见的慌张,“懂得把功劳让给前辈,也知道刚进组要藏拙,脑子很清楚。”
魏小鹿不禁夸,说两句就笑成龇牙咧嘴的模样。
“被您带的,”她双臂张开,很中二的模样,“脑子越来越好使啦。”
沈思衍被她突然大幅的动作,惊得往后躲了一点。
又仰着看了她一会,沈思衍轻轻地叹了口气,拉过来椅子,放在魏小鹿腿边。
指尖在椅子上轻轻点了一下:“坐,妹妹。”
魏小鹿坐了下来。
“告诉我,”沈思衍坐起来,向前倾身,“刚才那个又,是什么意思?”
她不说,摆摆手,很执着地念叨着:“没有又啦,是我一下子说顺口了。”
“没有吗?”沈思衍单手支在桌上,手背抵住下巴,“那天晚上你出去打电话我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魏小鹿双目猛地一睁,嘴巴紧闭了。
“在高铁上你跟家里打电话是不避我的,而且那天晚上,”沈思衍顿了顿,“我看到你的眼眶有点发红。”
这样讲出来或许对此刻的魏小鹿来说有些残忍,任何人被直剖隐私时,大概都是不会很高兴的。
但是……
沈思衍可以给自己找很多个正当的理由,领导照顾下属的责任,自我管理的疏忽,亦或是捍卫基本的公平正义。她有太多理由了。
但这些理由,都不能掩饰那个最私人化的目的。
她在关心魏小鹿。
所以在魏小鹿垂着头,一副犯错了的样子时,她不想再隐瞒自己想要知道原因的冲动,伸出了手,在魏小鹿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一拍。
“没事,放轻松,”她笑着说,“跟工作无关,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受到过什么委屈了?”
她刚刚只是带水一样轻轻地落在了魏小鹿的手背上,但魏小鹿却因为这个动作面色一颤,像有羽毛落在了眼睛上。
下一秒,魏小鹿抬起头,或许是心里防线有所放松,目光都松软了些。
“……其实也没什么,”魏小鹿鼓了一下嘴,又快速收起,“就是有些闲话。”
沈思衍当然知道是有闲话了,只是想了解是哪一方面,不然怎么对应处理。
“都说些什么,”沈思衍顿了顿,“下次我开会,给大家强调一下对应这方面的言行——”
“不要!”
魏小鹿几乎是立刻就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