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晓年快把脑浆晃匀称才见着许微澜。
她下了车,想说句感谢,转头发现陈幼妹早赶着牛车走远了。
陈幼妹不高兴地回了家。
“哟?咋咧?”陈红梅见小女儿垮着脸,上前捏了捏:“又和九妞闹脾气呢?”
陈幼妹烦躁地撇开,眉毛嘴角眼睛往下耷:“微澜的……朋友来了。”
没敢说前女友,主要私心也不想说。
“她来客啦?”陈红梅倒很欣喜:“咋不早说,难得来,俺准备点心去。”
“准备个狗屁!”陈幼妹小声骂。
陈红梅没听清,转过身问:“你说啥子?”
关键时刻,女生又犯怂了:“没有……娘要备啥点心,俺去送。”
木屋内,许微澜在吃饭。
余晓年四处打量一番,最终坐到她对面:“住得惯吗?”
许微澜夹口菜吃,等咽下去才说:“惯啊,我有什么可挑剔的。”
余晓年没接话,静静盯着她。
感受到灼热的目光,许微澜于是停止吃饭的动作,抬眸与之对视。
余晓年说许微澜还是那样,许微澜觉得她也还是那样,即便下乡村也化着全妆,粉底无暇,眼线描得精美,睫毛刷得根根分明。
身上穿的劳伦拉夫女士套装,一件两三千,在南城属于中低奢品牌,在桃溪村是陈家六个人整年的生活费。
城市里的人,一向爱把自己包装成昂贵的商品,谈生意见客户,觥筹交错间必须有排场,其实没问题,许微澜不喜欢而已。
她们合适的地方太少,这不过其中一项。
许微澜融不进市侩和虚假,绚烂的霓虹灯只能照亮她过于朴素的碎花裙,二十块一条,五十块三条,她穿了四年。
然则余晓年圈子里最穷的都开帕拉梅拉,立场和角度不同,许微澜能理解。
“澜澜。”余晓年忽然唤了声,却又没再说下去,抿着涂满口红的唇若有所思。
许微澜继续吃饭。
余晓年望着满桌的农家菜,徒然察觉,对方极少不接她的话,今天是第一次。
大二下学期开始,两人一起吃饭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但只要坐一块儿,余晓年聊什么话题,许微澜都会接几句。
虽然大部分时候接得不咸不淡话不投机,比现在安静到死寂要舒服。
余晓年把口红咬得斑驳,也等不到一句回应。
破烂的灯光照不全屋子,许微澜一半身体斜入暗处,迫使她的脸颊变得隐晦。
余晓年努力睁大眼睛,依旧参透不清许微澜那半边隐晦的真面目。
不懂的何止表情容貌,还有数十年的心。
就着昏黄的光,余晓年终于问道:
“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