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微澜下定决心,便捧起碗,仰头,陈幼妹甚至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她将满满一碗酒喝得一干二净。
烈酒入喉,烧得脸颊红晕四起。
难怪大家爱喝,原来脑子不清醒,人就会快活。
陈幼妹被这“壮烈”的举动惊得呆住,愣愣问道:“……还,还要不?”
许微澜有点晕,却没什么放肆举措,只伸手示意再来。
第二碗喝得照样着急,液体从唇旁流出,沾湿了衣襟和脖颈。
微醺的许微澜,有一种古画上,美人醉酒的艳丽,与平日截然相反。
一个喝一个看,渐渐忘记了时间。
二十分钟后,陈红梅起身收拾碗筷,一转头“哎呀”一声:“你们几个灌她了?”
陈幼妹赶紧摆手:“不是俺咧,她自个儿要喝,没想到才第二碗就……”
“……”陈红梅捂了捂额头,赶紧吩咐道:“抱炕上去,这么睡待会儿脖子疼。”
大风大雨的,弄回家沾了寒又得生病,许微澜现在对于陈家人而言是个脆娃娃。
“就搁这儿睡吧,俺再拿床被子,反正炕上位置够,用衣服垫下脑袋。”
陈红梅吹灭一盏灯,半个身子陷入黑暗中:“妹儿,拿布给她擦擦身,喝酒捂汗,夜里受凉可不得了。”
陈幼妹惊恐又纠结,望望陈红梅又望望炕上熟睡的女生,无从下手。
二妹让出被子给许微澜,贴心压好边,只露出个发顶,还扎着辫儿,她帮忙摘掉皮筋理了理。
发丝垂坠,留几簇窝在脸旁,显得乖顺无比。
陈幼妹手里猝然被塞进一块软绵毛巾,还温热,一时间更加难以下手。
陈大妹等半天,忍不住催促道:“擦呀!一会儿该凉了。”
怎么擦啊……陈幼妹面露难色。
许微澜身体孱弱,连带呼吸也特别轻,被子底下延伸出小截手腕,筋骨血管清晰可见。
陈幼妹举着帕子换了无数个角度跟姿势,最终决定从脸上开始。
下手之前,陈红梅还贴心提醒:“轻点力气。”
陈幼妹于是当擦古董花瓶,擦得仔细又轻柔
可即便有布料相隔,还是能从层层纤维中感受到女生柔软的皮肤。
指尖生出花儿,游离间,体温相互传递。
毛巾的热气蒸湿了许微澜的鬓角,头发缕缕贴在额头,拨弄开是一片光洁。
闭上眼睛的许微澜比平日更无声无息,如果不是呼吸导致锁骨在耸动,会让人误以为是蜡像。
陈幼妹光明正大又小心翼翼地窥窃她,无意识划着对方的轮廓。
碰到锁骨的瞬间,许微澜突然睁眼捉住了陈幼妹“不听话”的指节。
吓得女生赶紧缩回来,任由对方的手无意识砸在棉被上。
耳边在疯狂打鼓。
砰砰,砰砰……
陈幼妹听见自己的心跳,还听见许微澜虚恍的吐息,低得不能再低:“别闹。”
两个耐人寻味的词语,仿佛情人缠绵时的呢喃,充满缱绻。
然而许微澜说完,再无下一步动静。
陈幼妹屏住呼吸静候,见她真的不动了才幽幽吐口凉气,心口始终无法平复。
窗外闪电轰鸣,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着玻璃,模糊了将近熄灭的灯花。
许微澜睁开眼,习惯性往枕边摸,只摸到热乎的床褥和一小撮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