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走了。
带着十万精锐,奔赴那片黄沙漫卷、生死未卜的北境。
公主府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活气,彻底沉寂下来。
萧华棠依旧住在静心苑,日子仿佛与之前并无不同。
礼佛,看书,对着庭前……
呃,对着那盆被修剪得一丝不苟,却总显得有些光秃秃的兰花发呆。
伺候的侍女翠微私下嘀咕:“殿下这几日修剪花草下手格外重了些,这兰花都快……秃了。”
另一位老成的嬷嬷白了她一眼:“懂什么?殿下这是……心不静!”
那句“有一事想与殿下坦白”,在她死水般的心湖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无数个深夜,她辗转反侧,猜测着沈清弦究竟要坦白什么?
是关于林楚楚?
还是……别的,她从未想过的可能?
“总不能是说她其实喜欢穿裙子吧?”
一次午憩后,萧华棠对着铜镜梳理长发时,这个荒谬的念头冷不丁冒出来,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脸颊微微发烫。
她烦躁地把梳子拍在妆台上,引得刚进门的翠微一个激灵:
“殿下息怒!是奴婢脚步太重了?”
萧华棠看着镜中自己微红的脸,没好气道:“没你事!是……是本宫觉得这梳子硌手!”
翠微偷偷瞄了眼那柄温润的玉梳,识趣地闭了嘴。
期待如同藤蔓,一旦滋生,便疯狂蔓延。
她厌恶这样摇摆不定的自己,却又无法控制那颗被她一句话搅乱的心。
边关的战报不时传回京城,时好时坏。
每一次捷报传来,萧华棠紧攥的手心会微微松开,唇角会不自觉上扬一丝几不可查的弧度。
每一次不利的消息,她的心又会随之揪紧,连带着看奏报的眼神都像结了冰。
她开始格外关注朝堂上传来的关于北境的风声,甚至不惜动用自己长公主的权限,去了解更详细的军情。
一日议事结束,刚巧萧华棠进宫找皇帝,听闻有老臣感慨:“沈帅用兵如神,只是这北狄狡诈……”
话音未落,萧华棠清冷的声音便响起:“哦?王大人似乎对北境军务颇有心得?不如明日递个详尽的条陈上来,本宫……替陛下参详参详?”
那老臣顿时汗流浃背,连连告罪。
兵部尚书在一旁看得分明,悄悄对同僚耳语:
“看见没?咱们这位殿下,对驸马爷的事儿,可上心得紧呐!”
语气里带着点了然的笑意。
这种不受控的牵挂,让她感到恐慌,却又无可奈何。
终于,在一个北风呼啸、寒意彻骨的夜晚,萧华棠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坐在窗边。
案上铺着洁白的宣纸,墨已研好,她却久久未能落笔。
写什么?以何种身份?
问他战事如何?那是朝廷该关心的事。
问他身体可好?
“沈清弦你这木头身子骨在北边冻没冻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