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呢?多喜庆!跟本宫身上这件配成一套,走出去保管亮瞎那些贵妇的眼!”
说着,她还将自己嫣红的袖口在沈清弦眼前晃了晃。
沈清弦看着那扎眼的红,再对上萧华棠戏谑又亮晶晶的眼神,仿佛被烫到一般猛地后退半步,差点撞到身后的架子,声音都拔高了一瞬:
“殿下慎言!此……此乃僭越之色!臣……臣告退!”
说罢,几乎是落荒而逃。
萧华棠看着沈清弦仓惶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抱着那匹石榴红罗笑得花枝乱颤。
口里还说着:“下次让他们拿来上号布料供夫君挑选!”
沈清弦冲出库房,站在廊下,手按着还在狂跳的心口,对着空气无声地骂了一句:“……妖孽!”
这些画面,带着昔日未曾留意的温度,此刻化作一根根淬了蜜糖的细针,反复扎进沈清弦的心窝子,又疼又痒。
她再也无法骗自己。
她……想她。
这个念头像野草般疯长,让她恐慌,却又像中了蛊一般无力抵抗。
在知晓萧华棠搬离主院的第五日,午后的阳光惨淡得毫无暖意。
沈清弦终于像个被逼到绝境的溃兵,内心挣扎了八百个回合后,扯了个连自己都觉得脚趾抠地的蹩脚借口:
“呃……西苑外墙有几块砖松了?得禀报殿下知晓?”
她心里默默唾弃自己:这借口能再烂点吗?!沈清弦你打仗时的机变呢?!
最终,她还是脚步沉重地朝那“静心苑”走去。
越靠近西苑,荒凉感越重。
巡逻的侍卫踪迹罕见,洒扫的仆役更是影儿都没一个。
仿佛整个公主府都达成了共识:远离那片被长公主殿下亲自划下的、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流放之地”。
“驸……驸马爷?”一个带着浓浓困惑和惊讶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沈清弦猛地回神,差点撞上路边的光秃梧桐树。
是老张,一个在府里当值了快二十年的老兵油子,如今负责东苑巡防。
他扛着把磨得锃亮的长枪,瞅着沈清弦的方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您……您这是迷路了?”老张瞅瞅西边那紧闭的朱漆院门,又看看沈清弦,满脸写着“此地不宜久留”的劝退表情。
“这西边儿可没啥好瞧的,风大,灰多,连麻雀都不爱在这儿拉屎!您要散心,校场多敞亮啊!”
老张挤眉弄眼,试图用“麻雀不拉屎”的接地气说法,委婉提醒驸马别去触霉头。
沈清弦被问得一噎,脸上有点挂不住,硬邦邦地挤出两个字:“……巡视。”
“巡……巡视西苑外墙?”老张的表情更玄幻了,挠了挠花白的头发茬子。
“这活儿……不是归老李头那帮子泥瓦匠管吗?
驸马爷您金尊玉贵的,哪用得着亲自……”
他话没说完,但在沈清弦越来越冷的眼神注视下,声音自动消音,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呃……您忙!您忙!小的继续……巡视东边!”
说完,扛着他的“烧火棍”,溜得比兔子还快。
老张溜走时的背影都透着“此地有大凶险”的警惕。
被老张这么一打岔,沈清弦站在静心苑那扇紧闭且漆色有些剥落的朱漆大门前时,心头的怯意和尴尬反而被冲淡了几分,只剩下莫名的荒谬感。
她的心跳得像擂鼓,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
她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得肺管子生疼。
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