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昳时分,马车在靖安府门前缓缓启动,辘辘驶离。
秦贵和秋伶立在阶下,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
“秦伯,”秋伶秀气的小脸上满是焦虑,“您说公子和将军他们俩……究竟何时才能心意相通,走到一起啊?”
尽管两人之后不会有子嗣,但公子实在独自一人太久了。
秋伶自幼跟随谢玉棠长大,目睹他幼年时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人。
她真心期盼她家公子身边能早日有人陪伴。
虽然公子这两日跑东厢院倒是跑得勤,可她瞧着,似乎……似乎也没什么显著进展!
秦贵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淡然。
他耸了耸肩:“公子行事,自有他的章法,咱们做下人的,哪能猜得透主子的心思?”
他顿了顿,目光追随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过嘛……”
他瞧着:“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萧将军看咱们家公子的眼神,倒不像最初那般……疏离了。”
“真的?”秋伶双眸一亮。
“好事多磨,急不得。”秦贵收回目光,紧了紧身上的棉袄。
“走吧,这天,是越来越冷了。”他说完,便率先转身,踱着步子进了府。
秋伶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街口,重重叹了口气。
不行!她眼珠一转,趁着公子不在,得赶紧去找苍竹那小子好好打听打听!
公子贴身的事,苍竹肯定知道些不一样的内情!
马车内,空间不算狭小,气氛却不怎么好。
萧栩安与谢玉棠一人占据一边长椅,中间隔着的距离宽得能再塞进两个人。
车轮碾过青石路面的声响规律地传入车厢,更衬得这份沉默格外突兀。
谢玉棠姿态闲适地靠在软垫上,慢条斯理地提起小几上温着的茶壶,倒出两杯热茶。
氤氲的茶气袅袅升起,带着清雅的香气在车厢内弥漫。
他抬眸,目光落在对面那个正襟危坐、身体绷得像块铁板的人,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低沉悦耳的轻笑。
这笑声,突兀响起,却像羽毛,轻轻刮过车厢里某人的心尖。
萧栩安抬头。
见那眸子清亮,映着车窗透进来的光,漾着毫不掩饰的揶揄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他只觉得心房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擂了一下。
怦然快跳,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笑什么!”萧栩安立刻竖起全身的刺,没好气地低吼道,试图想掩盖这份突如其来的心悸。
谢玉棠唇角的笑意愈发深邃。
他将斟好的热茶轻柔地推至面前的小几上,温声道:“没什么,子慎。”
萧栩安的瞳孔瞬间紧缩。
听到谢玉棠唤自己的字,对方明明语气平淡正常,他却顿感浑身有些酥麻,身体明显僵硬住了,连握住膝盖的手指也微微蜷缩。
“你!别乱叫!”萧栩安的声音逐渐低弱。
谢玉棠闻言又笑了一声,那张明媚张扬的脸越发好看动人。
“怎么?”
他看向眼前的人,眸色深沉:“别人能唤,我不能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