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气越来越旺盛。
庭院中光秃秃的枝桠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更显萧瑟。
秋伶裹紧了身上的厚袄子,带着两个小厮,提着一筐沉甸甸的上好银炭,正往东厢院去。
刚绕过回廊的转角,便瞧见杜衡步履匆匆地从东厢院里出来。
“杜先生!”秋伶眼睛一亮,连忙停下脚步唤了一声。
身后的两名小厮放下炭筐,秋伶呵出一团白气,问道:“将军昨晚……又没回来?”
杜衡闻声驻足,转过身来。
看到是秋伶,脸上惯有的沉肃略微松动了些,颔首道:“秋管事。”
他解释道:“临近年关,京畿防务与卫戍轮值事务繁杂,将军有些繁忙。”
秋伶点了点头,秀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飞快地舒展开。
那双亮晶晶的杏眸里,先前那一簇小小的火苗终究是黯淡了下去,化作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她轻轻“哦”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闷闷的意味。
自从那日她无意间向将军透露了公子体弱多病的“实情”后。
原以为能触动将军那副铁石心肠,让他对病榻上的公子多几分怜惜。
进而多去探望几回,促使二人感情升温……
哪曾想,事与愿违!
自打那天后,将军非但没再踏足主院一步,甚至连人影都难得一见。
如今更是连府都不回了!
这进展。。。。。。秋伶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只剩下一声长长的的哀叹:
唉,公子的这场“情路”,怎么比这京都的冬天还要寒凉漫长?
真真是令人愁肠百结!
她压下心底的愁绪,面上重新挂起得体的笑容:“杜先生,这是东院这几日的火炭份例。”
“天寒地冻的,您和将军房里都得多添些才是。”
“好,有劳秋管事费心。”杜衡连忙应道。
他朝院内唤了一声,立刻有两名萧家军亲兵快步走出,接过了那沉甸甸的炭筐。
“那就不打扰先生了。”秋伶朝杜衡福了福身。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便带着两名小厮,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两日,这一天,难得的晴好天气。
冬阳煦暖,无风亦无云。
澄澈的金光慷慨地洒满庭院,驱散了连日来的阴冷湿寒。
谢玉棠披着白狐裘,半躺在铺了厚厚软垫的躺椅中。
那苍白的脸孔沐浴在阳光下,总算透出些许活气,不再是那种失血般的惨白。
但两颊那抹病态的潮红尚未完全褪去,像晕染开的淡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