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门就位!”郁金棠对着对讲机喊道:“两位老师调整状态。”
秦澜给自己顺毛,江烟则坐在对面闭目凝神。
副导演嘟囔道:“怪了,怎么还没开始就这么有cp感?”
江烟睁开眼睛,为来客倒茶:“一别多年,上官大人怎么突然有兴致来看我这个寡妇。”
上官婉儿沉默片刻,接过茶杯嗅了嗅:“公主,别来无恙。”
自从太平察觉上官喜欢的另有其人,二人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如今太平已嫁做人妇,抚育子女,上官也步步高升,再次相见,彼此陌生得仿佛不曾相识,谁也不会看出她们曾经是闺中密友。
谁也没再说话。太平公主聚精会神地为满月不久的幼儿缝制鞋子,上官婉儿则坐在一旁沉默地饮茶。一杯茶饮尽,太平也没有再为她添上,侍女们也不知道都去哪儿了,偌大的宅邸里好像空空荡荡的。
上官婉儿捏着茶杯出神,指尖无意识敲打着杯沿。白瓷杯在几根竹节似的手指中轻轻转动,一如十四岁那年的心不在焉。
太平仿佛心无旁骛地织补着鞋头的花纹。针上的线到头了,她伸出手,头也不抬地去摸线轴。
抓空了两下后,一卷线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
太平公主顿了一下,抬头,上官婉儿手里还拿着那只空空如也的白瓷杯,察觉到她看过来,便松手挪眼,让线轴躺在了她的掌心。
近景镜头疯狂捕捉二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旁观的群演们一个个双眼放光。
明明里面两个从进门就没说过几个字,但沉默当中蕴含的内容比几千字的人物小传都要丰富。
郁金棠往下面瞅了一眼,冯曼红坐在藤椅上,盯着里面姨母笑。
太平沉默地接过线轴,抽出线头。
“公主以前,不会做这些事的。”上官婉儿话里没什么滋味。
太平公主沉默片刻,嗤笑了一声:“我一个寡妇,闲得很,女红不过是打发时间,哪像上官大人,整日待在母后身边,想必公务繁忙。”
上官婉儿听出了她话里的阴阳怪气,但没说什么。
“公主,对太后不满么?”
“怎么会呢?母后破例加了我的封户,没有哪个公主比我封赏更多。”太平看也不看她,低头理线。
“公主新丧夫婿,心中难免郁结。。。。。。”
“死了个男人而已,又不是死了爹娘。”太平公主打断她,似乎不想再聊下去。
秦澜感觉江烟在模仿自己平时的口气,居然比她本人还漫不经心。镜头后面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换做之前郁金棠应该喊卡了,因为秦澜会出戏。
但这次秦澜居然没被江烟挑衅到,无比丝滑地接了下去。她微微低眼,同样回避了这个话题。
二人又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上官婉儿眉宇斟酌,温声开口:“来时我请人算了算,崇简日后当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我不曾告诉过你他叫薛崇简。”太平冷淡道。
薛崇简出生不到一个月就没了父亲,府上巨变,来庆贺的人寥寥无几,府内也没几个人顾得上新生儿。
“自然打听过了。”上官婉儿略一迟疑。
太平公主的眉毛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暗喜之色悄悄爬上了她的心头。上官会打听薛崇简的名字,今日又登门拜访,这是一个和好的信号。过去的几年里,虽然是她先“老死不相往来”的,但婉儿也未曾挽留过她,这让她一度的动摇和犹豫显得十分可笑。原本她还满怀愤恨地想过,等到上官再来找她和好,她要高傲地睨她一眼,狠狠晾她几天!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她孩子都生了心也死了,上官婉儿登门了。
“哦,原来是给本宫的孩子算命。”江烟说道,酸溜溜的语气很难不怀疑代入了本人。
秦澜差点要笑,她眉眼一松,语气更贴近她们还是好姐妹的那两年:“公主忘了么,从前我们一起算过命的。”
话音落下,二人又陷入一阵沉默。郁金棠见好就收,暂停拍摄让她们补妆。
小青扑上来给秦澜递水瓶。
秦澜看了江烟一眼,自打亲密戏过后她好像就没见过江某人的助理。
“你助理呢?”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