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稽,滑稽!
不该是这样的。长留陌上絮翻花……他头痛得几乎裂开,被它们挤着推着,冲着尖石摔去。
却有一缕幽蓝色的风,轻轻卷住了他。
那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让单烽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为什么,被人接住,竟是这样的感觉?
视线中,依旧是谢霓的身影,乱雪纷飞中,匆匆一眼。披头散发,满脸血污,那眼神里有让人心悸的光芒,如隔泪意,却没有遗憾。
谢霓根本不知道,那个人从没有出现过,也不会来了。
而他,只是一个被谢霓保护的普通人。
红莲灯不会亮起了。
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柔风没过了他,仿佛有人为他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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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是在做梦?
梦里怎么会有这么凄厉的风声?忽远忽近,像从坍圮的古城关上传来的。
怨春凋的曲调,却远比风声悲凉。有人在哼唱,老人的声音,孩子的声音,男男女女,混杂在一处,却都是同样的嘶哑。
像强行挽留的春风,从指缝里一点一点漏出去。抓不住,为什么留不住!
隔了很长时间,单烽才勉强挣动了一下手指。他居然还攥着那团絮花,可惜,都嵌进了伤口里。
剧痛。
身下是硬邦邦的石板,每一根骨头都像断了,断口的骨茬,又挤在一起摩擦。
眼皮上也都是血,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他错觉脸上只剩下了两个血洞。
这又是在哪里?
新的幻境又开始了?
这一刻,他心里竟涌出一丝侥幸。
他已意识到一个巨大的错误。
明明,理智告诉他,不能管,不该管,让情爱泯灭,让长留回到命定的轨迹,这才是破局的方法。可强行旁观,亲历谢霓的噩梦,却让他有如窒息一般。
这一次,不论身份为何,哪怕是阶下囚……
突然,有脚步声靠近,有人用熟练的手法给他换药,一股清凉的草木灵气在伤口中涌动。
“十多处断骨,眼睛划伤……却没有其余重伤……有人护住脏腑心脉……”
“……快醒了,下一个……来迟五日,可惜……”
五日!
单烽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直直坐了起来,从血污中撕开的双眼,有如厉鬼一般:“你们是药盟的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