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烽道:“什么?”
“槑譶槑嚞嘂飍灥馫!”
又是这样,这个地方,连时间也是模糊的,每一日都是春风和煦,宫人们口中提到的年节,只有灯影法会。
那传说中的盛会,对他来说并没什么意思,只是长留的灯车从空中掠过,谢霓坐在蛎镜车中,蒙眼念经而已。
“听说了吗?太子又去灵籁台了。”
“小殿下当真勤勉,从早到晚,政务课业都没停过,又要修行,还要为二殿下祈福。。。。。。王上正当盛年,为什么这么急?”
单烽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嘘,你们不知道吗?”有乐师突然一顿,掩上门,道,“殿下是恶虹降世,生来不祥,长留宗亲长老数十人,都梦到有虹霓坠地,雄鸡化雌,在风灵脉上饮水,把灵脉都饮吸干了。第二日,果真有恶虹如箭,直射翠幕峰,昼夜不散。天妃又在当日临盆,生的,居然是前所未有的单胎。”
“单胎怎么了?”有外来琴师不解道。
“先祖有占,长留世代双生,否则浩劫将至。”那乐师道,“本来,历代王室都迎娶境中女子,天妃是漪云境人,又迟迟未孕,最后只得单胎,便有人说这对母子不祥,是蜺堕鸡化。”
单烽冷冷道:“谁说的?他既然多产,这长留王便由他来当,猪生一窝,国运昌隆。”
“萨日楚乐,你好粗鄙!不过王上大怒,在灵宫前怒斥宗亲,殿下渐渐长大了,又慈悲恤民,就少有这么说的了。”
“可殿下至今不能御风出入灵籁台,是不是受灵脉所斥?”
“向来素衣观主,都逍遥清净,呼吸间就能御风周游。。。。。。”
单烽没再听下去。
不再有人提?只要白虹高悬一日,那诅咒就会在每个长留人心中回荡,只等爆发的时刻。
鬼使神差地,他已来到了灵籁台下。
这地方位于翠幕峰顶,是素衣天观私苑。夜色渐深,云雾泛着淡淡的银光,萦在黛蓝的群山间。
灵籁台在峭壁绝顶处,常人是上不去的。长风挟着无数絮花,无序地呼啸。
就算是寻常风灵根,也要扶着边上的索道,才能逆着狂风而上。
单烽又看到了那道身影,在半空中松开铁索,仰面落了下来!
谢霓的身体也轻得像是絮花,被一阵风托住了,短暂地滞留了片刻。
单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眼睛亮了起来,双手握诀,有风在脚下成型,可下一瞬,谢霓就一脚踏空,重重摔了下去。
单烽没有动。
他只是一个凡人,除了旁观,什么也做不了。
可少年谢霓的性情极为倔强,铁索就在手边,也不肯抓一把,坠地时,还在死掐着法诀。
薄薄一层幽蓝阵法,在最后关头,托了他一把。
即便如此,谢霓仍贴地滑出了一段,皮肤都被蹭破了一大片,血从袖子里浸了出来。
谢霓闭着眼睛,胸口不断起伏,絮花粘在脸颊上。
长留太子居然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单烽甚至怀疑,他会抱着膝盖,悄悄流一会儿眼泪。
可很快,谢霓就抓着铁链,踏着风,比方才站得更高,在充斥着血腥气的风中,再一次纵身而下!
长留的月光,幽幽荒寒,有如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