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霓早就没什么意识了,整个人仰靠绣枕,歪在湿透的黑发里,抖得厉害。眼睛半闭着,被按住手背的时候,也只会轻轻抵着他,发出痛苦的鼻音。
又是死了半截的样子。
可单烽掐着他的脸,扑下去亲嘴,他还会有反应,下意识地含住。
嘴唇厮磨,绵绵密密的,柔软而冰凉的吻。
雨后玉簪的香气。
只轻轻一碰,单烽的汗就淌到了下巴上,眼神变得极其恐怖。
仿佛带着某种让人极度痛苦不甘的魔力,他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只抱着谢霓,不停地亲吻。
如果仅仅是一双红烛,还能在交缠中融化。
可烛芯是铁硬的,蜡油是隔了血的,每一次拥抱,都只是刺心而已。
谢霓在看他,眼神里居然有一丝罕见的恐惧,旋即,抓住他的头发,在急促的倒吸气中,不停厮磨。
“灯……越来越暗了,为什么不烫了?单烽!”
单烽脊背一耸,硬生生撑住了手臂。
他一手捞起谢霓后腰,一把解开膝弯上的衣带。
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窒,目眩神迷。
是他亲手……
可另一种心思,却蛇蝎一般啃咬着他的心。
“他们就是这么看你的吗?”
谢霓又昏沉了片刻,冷不丁地清醒过来,脸色微微发白,挣开他的手,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是快烧完了,”单烽道,“不照照吗,烫到哪儿了?”
仅有的一缕火光,浅浅地盈在谢霓掌心里。谢霓虚合着两手,浑身发抖,漆黑冰凉的头发披在两肩,镀了金一般,仿佛也做了灯台。
他的眼睫湿透了,眼睛里一泓凄凉的光。
“单烽,你是怎么回来的?”
他还是问了。
单烽盯了一会儿,本想看他忍到什么时候,会把这团火光劈手甩飞出去。
“灭了就灭了,”单烽的脸色还是阴沉下来,抓着谢霓的手掌,抹去那点儿蜡油,“刚刚吻你的每一次,我都会突然惊醒。影子交给你了,怎么还不动手,什么时候动手?还是说,非要挑在我为你发疯的时候吗?看着你,我根本就出不来,你明白吗?”
谢霓脸上血色尽褪,披在身上的,堪称旖旎的烛光,也冷却下去。
单烽一把掐灭了灯芯,把他重新按倒在被衾间。
“就当是偿恶鬼的心愿,”单烽道,“尽快结束吧。”
“快点结束?”谢霓道,“你到底,在用我做什么?”
“要是我能死在地底,就好了,”单烽出神了片刻,突然笑了一声,“回来,总是有代价的。”
单烽再次倾身而下的瞬间,帐中残存的每一缕气息,包括红烛的余温,都惨然变色,带上了难以言说的恐怖意味。
但单烽说的没有错,这十天里,他唯一的反击机会,就是那支红烛。
可红烛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