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秋雨微微一笑,忽而向他俯身,道:“小友,我可以走了吗?”
“自便。”
下一瞬间,薄秋雨双手抓住襟口,竟将黑色衣袍一把脱到了腰间!
燕烬亭的身形,本因常年练剑,在挺拔坚实之余,多了一丝内敛。
但此时,却有一幅黑红色的烛龙纹身盘踞在肩背之间,随着肌肉的走势,微微浮凸出来,悍然起伏。
乍一看去,如战旗裹于猎猎劲风中,忽然,烛龙碧青色的巨目从中睁开,化作火海中深不见底的漩涡。
“你!”
对上碧色烛龙目的瞬间,谢泓衣心中一凛!
薄秋雨这脱衣之举轻慢无比,纯粹以他的惊怒为乐。
但拜其所赐,谢泓衣还当真想到了一些事情,指尖掐入掌心。
“不摸摸它么?”薄秋雨道。
纹身。
天火长春宫中,他曾经从不止一个人身上,摸到过这种近似于纹身的触感。
胸膛、背上、甚至腰胯间……荆棘那样刺痛着他。那些纹身就像活物,缓缓竖起鳞片,和他的蛇尾厮磨。
他原以为,这是羲和弟子的象征。
可燕烬亭以狴犴为法相,怎么会让自己的身上出现烛龙纹身?纹身浮现的同时,薄秋雨也占据了燕烬亭的意识。
现在看来,这烛龙纹身,竟是附体的术法。
也就是说,每当他摸到烛龙纹身时,黑暗中就有一双碧绿的眼睛紧贴着他。
薄秋雨不必出入天火长春宫,因为他无处不在!
这一刻的恶心,简直难以形容。
谢泓衣胃中更是一阵翻涌,无尽粘稠的恶意冲入脑中,更多的线索,随之浮现。
“灵宫地下,那几个不入流的火灵根身上,也有这样的烛龙纹身,”谢泓衣道,“紧接着,他们就求我采补,还敢用脏手碰我——那邱煜便是你操控的吧。堂堂羲和舫主,只会用离间手段,果真卑贱下流!”
他刻意加重了“卑贱”二字,薄秋雨却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
谢泓衣森然道:“你敢让我认出纹身,就不怕单烽得知此事?”
薄秋雨道:“闲棋冷子也能见效。他真如你想象中的那般,信任你吗?”
“一戳即破的谎言,和信任有什么关系?”
“缘分已尽,你不会再有机会了,”薄秋雨意味不明道,“临别之际,最后的机会,扇我。”
谢泓衣手腕一顿,五指成拳,再次朝他面门砸了过去——
薄秋雨侧了侧脸,避开鼻梁,从容地将整幅侧面暴露在他拳风下。
拳风挨着薄秋雨的鼻梁,稳稳地停住了,衣袖却无声一震荡。
与此同时,袖影已化作长针,贴着薄秋雨精赤肩背滑落,照着烛龙目捅了进去,扑哧一声,鲜血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