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怎么了?”
“你们看菩萨面,祂在笑!我们色藏庙里,难道还有功德了?”
谢泓衣支颐不动,任由他们揣测,一手则在桌下飞快施展法诀。
影子纤细的五指,或捏,或抟。
供桌上融化的蜡油,被偷偷捏出了形状。
“坐下!这点恩赐,就坐不住了?”
就在前座的雪练忍不住起身的瞬间,谢泓衣冷笑了一声,一拂袖将人抽了回去,歪靠在肘弯里,透过铜镜的倒影,打量着单烽的动向。
看不见人影,但有法阵的白光。
他掐着单烽进祭坛的瞬间,拨动影弦。
——每隔一炷香,我会杀一个雪练。
影线微微颤动,传来最后的回应。
——明白。
谢泓衣第二次扇倒雪练,终于引来了众怒。
前座的雪练霍地起身,道:“碧灵,你到底什么意思?”
谢泓衣睨他一眼,吐出一个字:“瞎。连菩萨为什么笑,都看不出来。”
经幔拂动,只见供桌上赫然卧着一扇惨白的娇耳。
说是娇耳,那更像是腐烂的猪耳朵,融化的蜡油都粘在了桌上,却又被强行卷起来捏出了褶子。至于里头裹的馅儿——鼓鼓囊囊,竟然还有五官轮廓。
谁都不认识这东西,只知道雨雪菩萨的嘴角越翘越高,十分满意。
只是几个铸铁香炉砰砰跳得更高了些。
“这么大的肉香?都抵得上屠城的分量了。”
前座雪练道:“难道是嘉奖碧灵上使在城里窥探得力,耳聪目明?”
几人窃窃私语一番,飞快琢磨出了个入情入理的解释。
谢泓衣五指点动,暗暗记数着单烽进祭坛的时间。
这假肉香破绽百出,混不了多少时间。
已经让雨雪菩萨强颜欢笑了,大不了把肉香强行塞进它嘴里。
虽然身在雪练老巢,但他并不畏惧。
炼影术让他看尽了世上最凶险、最残酷的事情,也经历过孤魂野鬼般的绝望时刻,他远比常人更贪婪,也更疯狂。
可以说,铤而走险四个字,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留在色藏庙里的雪练,修为都不算高深,他完全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
肉香是如愿摆上了,雪练们却在这诡异的氛围中,面面相觑,笑不出来。
庙门被劲风叩开了,六出冰花的法阵,并不能阻止杀生雪倒灌而入。
天地间飘荡着茫茫的死灰,从中传来一阵阵狂热的高歌声,有许多苍白的影子,在大雪里跳着古怪的舞蹈,不时拜倒在地,掬捧起地上的大雪,祷告着什么。
那也是雪练。